“你是不是想多了?”勇哥的心里其实已经开始有些发毛了。
许景良条理清晰地分析道:“我有没有杞人忧天,咱们把所有的事情摊开,看一下,就什么都明白了。”
“高飞当上了代理坐馆,目前,他最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是什么?”
“赚钱?”勇哥试着回答道。
“不对,赚钱只是表象,得位不正才是他的心结。”
勇哥顺着许景良的思路一想,好像……也有点道理。
高飞在联应之所以束手束脚,权力被架空,很大程度是因为大家都知道,蛇头明是他为了上位,抓来顶缸的倒霉鬼。
眼下有好处拿,这事儿自然没人提。
可一旦触动了谁的利益,那就得把事情讲清楚了,分分钟开打。
许景良注意到勇哥表情的变化,继续分析道:“高飞想要摆脱掣肘,要一个名正言顺,就必须交出一个,能够让社团里大部分人心服口服的凶手。”
“你最近突然就富贵了起来,钱是哪来的?”
“他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你!”
勇哥有点有口难言,在那“我”了半天。
许景良叹了口气,说道:“你现在跟我都讲不出口,以后社团要是问起来,钱是哪来的,你打算怎么跟他们解释?”
勇哥有点懵,他还真就没想过这个问题。
其犹豫一瞬,然后便把自己利用“肥波案”黑钱的全过程,和许景良和盘托出。
想听听许景良的意见。
“勇哥,你糊涂呀,你这不等于把把柄,主动送到人家手里了。”
“我问你,你这钱到底是从账上拿的,还是从肥波手里抢的,你说得清楚吗?”
“他的钱在你手里,人不就是你杀的?”
“你们是社团,不是律政司,不需要什么证据链完整,只要基本的逻辑能够讲得通,就足够了。”
“明年联应选坐馆,你是高飞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只要把肥波的死,往你的脑袋上一栽,连庄的事儿直接就稳了。”
高飞有没有这么想过,只有高飞自己知道。
反正。
勇哥听了许景良这么一顿分析,后脊梁开始冒冷汗了。
“我都跟高飞说了,下届我不选。”
许景良苦笑道:“勇哥,你孩子都满地跑了,能不能别这么天真。”
“你说你不选,他就会信吗?”
“你站在高飞的角度,自己想想。”
“如果肥波不是他杀的,凶手一定是你。如果肥波是他杀的,凶手就更得是你了!”
“就横竖我都得死呗,能不能别吓唬我了?”勇哥的五官都快拧到一块去了。
许景良目光汇聚,缓缓说道:“事情要往好了想,但得做最坏的打算。”
“我刚刚听嫂子讲,她又怀孕了。之前是五口,马上就六口了。”
“你这个当爹的要想清楚,把全家人的性命,压在高飞的身上,这个险你能不能冒得起。别像我老豆一样,只管生不管养,什么东西!”
“那你说,就现在这情况,我该怎么办?”勇哥一脸烦躁地问道。
“先下手为强。”
勇哥愣了愣,苦笑道:“阿良,我怎么看着你比我更像古惑仔呢。”
许景良在利用勇哥,勇哥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许景良。
总之,他们两个又重新找到了共同的利益、共同的目标——干掉高飞!
——
按照许景良和勇哥商定好的计划,第一步,就是要示敌以弱。
许景良主动向高飞示好,他服软了。
其店面被砸,是高飞带着兄弟替他讨回的公道,于情于理,这顿饭是要请的。
“飞哥,你也知道,铜锣湾那地方帮派林立,乱得很。我的酒吧生意,以后就得靠咱们联应,多帮忙照看一下了。”
高飞对日料虽然不太感兴趣,但许景良这么上路,其心情大好。
“都是自家兄弟,你就放心吧。”
“铜锣湾是合和图的地盘,我回头帮你打声招呼,单马联同全港九,咱们联应虽然大不如前了,但这点面子还是有的。”
“那就多谢了。”许景良再次举杯,主动敬酒。
高飞抿了一口酒,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迫不及待地转入正题。
“良仔,我听说你最近炒股票赚不少,有没有什么门道呀?”
许景良的表情略微错愕,但也只是一瞬,下一秒就恢复正常了。
他是真没想到,高飞费了这么大的周章,原来是冲着股票来的。
“这个……该怎么讲的,炒股票,要是运气好的话,的确是挺赚钱的。”
“飞哥,你也有兴趣,想玩玩?”
高飞眼眸一亮,顺着话茬道:“要是有内幕消息的话,我当然有兴趣。”
许景良瞅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小声说道:“飞哥,搞内幕交易,可是刑事罪。”
“这种事情,遮掩都来不及呢,谁会到处乱讲。”
“你要是信得过我,我自己买什么,可以顺便帮你带几手。”
“要消息,我是真没有这个渠道。”
高飞眉飞色舞地问道:“包赚吗?”
许景良笑着说:“投资有风险,入市需谨慎,就算巴菲特来了,他也不敢说包赚呀。”
“我只能说……赚的机会很大。”
高飞想了想说道:“我最近手头紧,社团哪哪都缺钱,那就……先投二十万试试水,回头我就让泰迪把钱给你送去。”
“要现金。”
“啊?”高飞一愣。
许景良解释道:“现金方便一点,不会引人注意。”
——
勇哥第一次到许景良家里来。
“你这是什么人啊,家里只有一张椅子,连张沙发都没有。”
许景良在吧台拿酒,说道:“我一个人住,买两张椅子干嘛,给你坐,我站着。”
“你跟高飞吃饭,都谈什么了?”勇哥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找我帮他做投资,炒股票,正中咱们下怀。”
“啊?”
许景良一边给勇哥倒酒,一边解释道:“高飞的势力比你大。”
“要想搞掉他,就得先搞掉他的钱。”
“这次他虽然只给了我二十万,但只要回报率足够高,掏光他的家底都可以。”
“股票市场又不听你指挥,是你说赚,就一定能赚的?”勇哥质疑道。
许景良抿嘴一笑道:“我又没说,要真拿他的钱去炒股票。”
“只要他不把钱提走,无论账上赚了多少,都只是一串数字。”
“回报率还不是咱们想开多高,就开多高。”
说完,许景良举起酒杯。
勇哥也举杯和许景良碰了一下,以示庆祝。
他虽然对金融不太懂,但这么简单的庞氏骗局,他还是能想明白的。
还真是方法不怕老,就看怎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