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华神色大变,连忙辩解:
“大人明察,此物绝非为我所有。”
陈明业也连忙站出来说道:
“大人,赵虎少年才俊,学识不凡,断不会以此手段葬送自己的大好前途,其中一定有嫌隙,还请大人明察。”
贺知秋这小子更是一脸不忿地说道:
“我师兄一身正气,浩然长存,怎麽可能会是做这种事的人?一定是有人故意诬陷他。”
他这句话一出口,陈明业便暗道不好。
果然卢白颉听后勃然大怒,拍案而起。
“黄口小儿,这里是贡院,有三皇子殿下和诸位大人亲临,谁敢做这些阴暗手段?你一个考生,竟然藐视考场,藐视殿下和诸位大人,好大的胆子,来人,将他给我一并赶出去。”
说罢便有玄甲卫士走上前,押起赵虎和贺知秋便要赶出去。
另外两位知行学堂的弟子本来还想站出来说几句,但听到卢白颉这话,顿时吓得浑身发抖,不敢再开口。
只有陈明业依旧不管不顾,继续说道:
“等一下,大人,这件事确实很奇怪,还请大人再给他们一个机会。”
卢白颉自然知道陈明业的身份,一时也有些拿捏不定。
毕竟陈修远那老小子,虽然只是一个户部侍郎,但真恼起来连陛下都敢顶撞,他一个礼部尚书虽然表面上官职比陈修远高,但每次见了面还不是要客客气气的道一声‘陈大人’。
就在卢白颉犹豫之时,一个低沉且自带威严的声音响起。
“明业,修的胡闹,卢大人自有公断。”
陈明业朝说话之人看去,心头一震。
“三殿下,我师弟......”
“明业,这里是贡院...”
陈明业咬了咬牙,脸上不由得青筋暴起。
谁都看得出他此时心有犹豫,可是,就算面对的是三皇子,陈明业竟然还是往前踏出了一步,双手抱拳,还要再说。
赵虎看在眼里,已经知道这件事绝无转圜的馀地了。
他深吸一口气,挣脱开卫士,双手抱拳朗声道:
“学生赵虎,甘愿放弃考试。”
话都已经到嘴边的陈明业猛地转头,望向赵虎。
“大虎...不可...”
然而他在赵虎脸上却看不到半点沮丧,反而是和煦笑容。
“师兄,好好考。”
陈明业心有不甘,银牙紧咬,可就算是他,也没有半点办法。
大虎又看向其他两位师弟,笑道:
“别辜负了先生的教导。”
那两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此时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抬头与赵虎的眼神对视。
最後,赵虎看向那高台上的诸位大人,再次躬身抱拳道:
“今日之事,乃我赵虎一人之过,恳请大人再给贺知秋一次机会,让他参考。”
哪成想,他刚说完,一旁被两名玄甲卫士押着的贺知秋却高声道:
“师兄,你不考,我也不考了,他们诬陷你,我...”
“你给我闭嘴...”
赵虎厉声喝道。
情急之下,他甚至动用了浩然真气。
声浪震动,整个贡院都听到了,甚至就连贡院之外的行人也都听到了。
坐在高座上的那些大人纷纷侧目,没想到赵虎竟然还是一名身怀真气的武夫。
那三皇子更是目光灼灼,饶有兴趣。
赵虎再次求情道:
“大人,贺知秋年幼,不懂礼数,还请大人网开一面。”
陈明业也抱拳道:
“大人,贺知秋才华横溢,万不可错失如此人才。”
可卢白颉哪里会给他这个面子,当着这麽多考生的面,贺知秋三番五次的说什麽诬蔑的话,这是在打他这位礼部尚书的脸。
若不是大庭广众之下,他甚至有弄死贺知秋的心。
“小小年纪,就如此狂悖,这种人若是高中,那才是天大的不幸。”
“来人给我把他赶出去,取消考试资格。”
贺知秋就这麽被两人架着,赶了出去。
可他的脸上依旧没有半点认错的神情。
赵虎无奈叹了口气,朝高座上那些大人行了一礼,最後看了陈明业他们一眼,随後潇洒转身,走出了贡院。
陈明业看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满是歉意。
赵虎初来京城,并未得罪任何人。
他之所以被人陷害,唯一的解释就是因为他,或者说因为陈家。
回想起刚来京都那一晚,在万金楼的时候。
陈明杰几乎百分百肯定就是那人做的手段。
“好得很,不敢对我下手,把主意打到我师弟头上。”
陈明业强压下内心的怒火,这笔账绝对不可能就这麽算了。
贡院门口,赵虎背起自己的行囊,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贺知秋连忙提起自己的东西,跟在他身後,一言不发,不敢说话。
走在人来人往的街头上,赵虎是越想越气。
实在忍不住的他,猛地转身,伸出手指点在贺知秋的额头,恨铁不成钢道:
“你知道你干了什麽吗?”
贺知秋的脑袋被赵虎点得猛地後仰,恢复端正後竟只知道咧着嘴朝赵虎呵呵直笑。
赵虎看着他这副平常看起来那麽可爱的笑脸,此时却气不打一处来。
“你还笑?辛辛苦苦读书那麽多年,不就是为了这一天?你就这麽毫不在意的放弃了,你对得起父母的辛劳和先生的教导吗?”
贺知秋嘟了嘟嘴,依旧是一言不发。
赵虎实在拿他没办法了,一把扯着他的胳膊。
“走,回去再教训你。”
扬州同乡会馆的房间里,赵虎头大的坐在书桌边,看着桌子上放着的一本《孟子》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贺知秋就站在一边,抠着手指甲。
许久后,赵虎长长一叹,坐直了身体,说道:
“好在,你并没有记录在案,下一次还有机会。”
贺知秋总算是开口说话了,可说出来的话却让赵虎恨不得给他脚。
“下次我也不考,再也不考了。”
赵虎一怔,指着他“你你你你...”你了半天。
贺知秋却像个没事人一样,自顾自的搬了把凳子坐在桌边,双手叠放在桌子上,下巴枕着手背,眨巴着大眼睛看着赵虎道:
“师兄,别生气了,我觉得那春闱也没什麽好参加的,都是一些肮脏龌龊之人,先生也说过嘛,‘如果发现别人是错的自己是对的,就算这个别人是所有人,也无须为他们而改变自己’。如果参加科举,当了官,身边的人都是那种人,那我还参加科举干嘛?”
赵虎一愣,没想到一向呆头呆脑的小师弟竟然能说出这样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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