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
季明月记忆力极好,他记得不久前查步家村的案子时,自己曾和连海以记者身份去摸步安宁的底,在医生的办公室里,看到过一沓厚厚的文稿,其中就画有类似的四芒星图案。
当时他还以为步安宁在研究中医之类,感叹医生这行的辛苦与不易。
“对了,我记得钱如真好像是步安宁的师姐?”季明月从回忆中扯出一条细细的、清晰的线,又念叨,“耿晨灿和步安宁之间认识吗?这其中跟钱如真有关系吗……”
他的话提醒了连海——耿晨灿是杨云昊的母亲,而车里的《娑婆录》更意味着,她同步安宁、甚至步金秋之间,很有可能是认识的。
回想着在肃城与沛州查案的点点滴滴,连海心中一惊。
难道说自己和小季办的这几个案子,彼此都有纠葛?
就仿佛无形中有只看不见的手,一路牵着他们这两个提线木偶,查到了“应该查到”的真相。
两只鬼疑惑的同时,耿晨灿已经驻了车。
深城是个环海半岛,东南侧海岸线已经被开发成旅游景点,但北侧因为地理条件恶劣,一直没能商业化,人气不高。耿晨灿把车停到了北边海岸一处空旷的沙滩前。
连海看着海边插着的【严禁下水,违者后果自负】的警示牌,掏出手机查了下地图,大概是因为这片沙滩夹在两块暗礁之间,地理位置偏僻,暗礁也不那么安全,所以人迹罕至。
海浪扑打石头,伴着层叠的惊涛,季明月忽然惊呼起来:“耿晨灿和小然有危险!”
只见耿深吸一口气,脱下高跟鞋,又抱起单薄瘦弱的小然,往海中走去。
作者有话说
晚春、锈噬和心焰这三个案子,很快就要收束在一起了~
第99章杀人动机是什么?
海风带着咸味,空气中有细小的盐粒拍在耿晨灿脸上,蛰得有些疼。但她依旧把小然托在肩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往海中走。
季明月在孽海边待得久了,见过无数个想要涉水的亡魂,隐约明白这种反常举动意味着什么。他和连海交换眼神——难道说,耿晨灿想带着小然跳海?!
待连海和季明月跑上前去,却发现耿晨灿脚步停了。
海水很凉,漫过膝盖,耿晨灿却浑然不觉,像被什么魇住了那般表情阴晴莫测。她双目直勾勾地盯着海水,间或温柔拍一拍在肩头的小然。
小姑娘睡相如粉红天鹅,似乎还做了个不错的梦,随着耿晨灿的轻微动作,一脸满足地砸吧着嘴。
“海哥,带圣水了吧?”季明月想着万一等会儿这一老一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好化成人形去救人。
连海却怔了一瞬。
“圣水”的的确确揣在裤子口袋里,但步安宁和步金秋的死亡、以及上次酆都大帝庆甲话里话外“管好你自己”的敲打历历在目——世事各有定数,而作为冥府府君、“阴冥智能信息小组”组长,他实在不应该再去干涉阳间之事。
“啧,你发什么呆呢?来不及了!”季明月急了,伸手就往他衣服里掏,“我还是太幼稚了,耿晨灿这个老妖婆,根本不是自杀——”
“她要杀了小然!”
不断有风吹过礁石,却丝毫没有减弱的趋势,反而因为狭长的暗礁而变得更加猛烈。叆叇的水雾中,耿晨灿正痛哭流涕地把小然按进海中,嘴里还不停念叨着什么。
连海凝神,“我没时间了”、“小然对不起,欠你的我下辈子再还”、“真的对不起,我也是为了云昊能早日归来”等等支离破碎的话语,随着海风打着旋儿灌进他耳朵。
然而在沙哑失控的呼号之中,一个奶里奶气的童声格外有辨识度。
——小然被冷水一激,条件反射似的抱住耿晨灿的脖子,迷迷糊糊地喊了句:“妈妈!”
耿晨灿虽然是把小姑娘怼在了水里,但不知是力气太小亦或其他原因,小然脖子朝上的部位却露在外面,兼之她穿的芭蕾练功服是半防水材质,所以暂时还算安全。
只是海水实在有些凉,小然不太舒服,搂着耿晨灿的同时扭来扭去。
季明月尚且舒一口气,因为刚才摸连海的口袋被对方制止,他又忍不住伸手:“圣水呢?赶紧的,小然要寄了!”
“看耿晨灿的样子,不像是要杀人,”连海却抓住他的手腕,摇头沉声道:“先静观其变。”
一个大浪打来,小然惊醒,打了个喷嚏,粉嘟嘟的小手攥起拳头。
耿晨灿泪花尚挂在眼角,见状忽然紧张,她举起双手,几乎就要卡到小然的脖子。
未料小姑娘攥拳却是为了揉眼睛,她又喊了句“妈妈”,然后道:“我想吃饼干。”
那声音混着水汽轻悠悠荡在风中,软糯极了,仿佛绵甜的年糕红豆沙。
鲜红的指甲在距离小然跳动的颈动脉只有几毫米的地方停住。
耿晨灿目光抽离了一瞬间,不过很快眸光闪烁起来,泪珠像山洪一样在眼眶堆积汇聚,然后滚滚而下。
“女儿。”
耿晨灿擦掉眼泪,然后又轻声说了遍“我的女儿”,像是作为小然方才重复的回应。
小然咧开嘴笑了,还惦记着“饼干”,一直碎碎念。
耿晨灿想起方才在钱如真办公室时,把一袋白色恋人饼干装进了包里,她大喜过望,搂紧小然,踉踉跄跄跑回岸边,打开车门拿了饼干出来。
“乖女,多吃点。”她撕开饼干袋递给女孩,又怜惜地把她沾了海水的胎毛拨到一边,“冷不冷?妈妈给你拿衣服。”
说“妈妈”二字的时候,耿晨灿脸上的笑意根本止不住。
小然眼睛已经完全睁开,比方才醒了大半,她嘴里塞着饼干,任耿晨灿抚摸自己的头发,还不时往她怀里蹭一蹭:“小然不冷,小然最乖了。”
耿晨灿揉了揉眼睛,张开怀抱接纳女孩。
太阳已经有西坠的架势,将一老一小的安静身影镀上一层浅金,海岸边的一对影子像莫奈的印象派油画。
“妈妈,”小然甜甜地喊着,“我还想吃饼干。”
耿晨灿看着旁边堆成一座小山的饼干包装袋,捏捏他的小脸,故作生气:“都吃了多少块了?再这样,小天鹅要变成肥天鹅,还能跳舞吗?”
“可是我喜欢,”小然冲她弯了弯眼角,“我也喜欢妈妈。”
耿晨灿心里就像被暖阳烤过一样,温热柔软得一塌糊涂。她没什么办法地摇摇头,撕了饼干递给她。
小然接过放在嘴里,还没嚼几下就猛烈呛咳了起来,边咳还边用气音说着“水”,几乎下一刻就要背过气去。
耿晨灿看她憋得通红的脸,连忙起身要去车上拿水。
几乎是同一秒,小然止住咳嗽,拔腿就跑!
明白过来被小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