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停车!”孟川气乐了:“我说你这个人别太……”剩下的话在看到温钟意苍白的脸庞还有反胃的动作时自动消音,孟川大惊失色:“你干嘛,你别吐我车上啊!”飞速行驶的车子瞬间减速,把跟在后头的出租车吓得直摁喇叭。孟川一手打转向灯,一手降下车窗,目光触及到温钟意额角滑落的冷汗,连忙安抚道:“你等会你等会……先别吐,我马上停车!”温钟意脸色难看地捂着嘴,车子停稳的一瞬间,他抓过孟川递来的塑料袋,迅速冲下车,蹲在路边吐了个天昏地暗。“哎呀。”孟川走过去看了眼,见他确实难受得不行,于心不忍地回车取了瓶矿泉水,偏过头递给他,嘴上还在哔哔。“你早说你晕车啊,光喊停车停车我以为你没事找事呢……行了行了我不说了,你漱漱口,我去给你找纸巾。”第8章温钟意蹲在地上缓了很久才站起来。“好受点了吗?”孟川伸手扶他一把。他碰到了温钟意冰凉的手背,温钟意好像很冷,整个人都在不自觉地发抖。“纸。”温钟意哑声说。孟川另一只手掏出纸巾递给他,温钟意的脸色看起来虚弱至极,眼尾鼻尖都有点红,像哭了一样。不知道为什么,孟川感到一丝没有缘由的难受,没再说些不冷不热的话。剩下的路孟川开得很慢,风从敞开的车窗中灌入,把温钟意的侧脸吹得毫无血色。孟川看了他好几眼,目测他身上那件大衣根本抵御不了这样的寒冷,于是在等红灯的间隙,孟川探身把后座闲置的大衣够过来,这件衣服是他昨天落在车上的,料子很厚,他递给温钟意。“穿上吧。”他对温钟意说。温钟意转头看了眼,依旧没有说谢谢,一言不发地接过衣服盖在身上。不太强烈的反胃感仍盘旋在心口,温钟意额头抵着车窗,闭上眼。盖在身上的衣服带着浓郁的苦咖味信息素,填补了温钟意长久以来对信息素的渴望。他把半张脸都埋进衣服里,熟悉的气味包裹着他,让他鼻子有点发酸。“温钟意。”孟川开始没话找话,“你家是哪里的?”温钟意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依旧闭着眼,但孟川知道他没睡。没得到回答,孟川也不生气,对他说:“窗关上吧,快到了,这么吹容易吹感冒。”温钟意伸出一根手指勾起按钮,窗户升起,只留下一道很小很小的缝。车里空调温度开得很高,很快就把冷气覆盖,温钟意的手指不再冻得僵硬,脸色也好看了些。“水。”温钟意又开始对孟川发号施令。孟川好笑地把水递给他,说:“我真的特别好奇咱俩之前的关系,过去四年我对你就这么言听计从?”温钟意低头喝了口水,觉得凉就没再喝,抬眸看着他。何止是言听计从。如果是之前,温钟意根本用不着开口,孟川会主动给他递水。温钟意肠胃不太好,孟川给他准备的水总是温的,他甚至会在车里专门放一个保温杯。再说,如果是之前的孟川,根本就不会带着温钟意飙车,温钟意也用不着默默忍受孕反的痛苦。想到这,温钟意冷冰冰地瞪他一眼,好像孟川做了什么天理不容的错事。孟川一脸莫名:“怎么了?”温钟意不太想理他:“没怎么。”孟川继续开车,一个没留意车速又快了些,温钟意降下一点车窗,说:“慢点。”“……”孟川依言放慢速度,硬是把超跑开出了老年代步车的架势,他忽然笑了笑,随意道,“你这晕车晕得也太离谱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怀了呢。”话音刚落,温钟意一记眼刀就甩了过来。孟川无辜道:“开个玩笑都不行啊?”“不行。”温钟意偏过头继续看窗外,扔给他一句:“你别说话。”孟川撇撇嘴,没再吱声。车子很快驶到旅馆附近,错综复杂的狭窄街道两旁都是摆摊的商户,塞满东西的垃圾桶敞着盖子,让人不忍直视。孟川还是第一次来这么脏乱差的地方,忍不住皱了皱眉:“你住这儿?”温钟意平静地扬了扬下巴,说:“最里面那栋。”光彩夺目的超跑甫一出现,便吸引了左邻右舍的目光。孟川龟速往前开,生怕一不小心撞翻了路边的水果摊,问他:“为什么不住酒店?”“是我不想住吗?”温钟意极轻地笑了声,毫不客气地评价他,“何不食肉糜的资产阶级。”孟川无可辩驳,悻悻道:“我就是问问。”车子停在楼下,温钟意推开车门下车。他身上依然裹着孟川的大衣,孟川没要,温钟意就没还。温钟意下车后,车里的玫瑰香就淡了一些,孟川抿了下嘴角,忽然不太想温钟意就这么走。毕竟还有很多事没搞清楚。“温钟意。”孟川降下车窗,探头喊他的名字,说,“晚上有时间吗,我请你去上次的餐厅吃饭?”温钟意回头看他,没有立马答应。孟川又补了一句:“想吃板栗酥吗?”温钟意的神色似有动摇,但最终还是摇头,说:“不了。”刚刚吐了一场,让他想起吃的就恶心,温钟意不想糟践板栗酥。“行吧。”孟川也没勉强,朝他挥挥手,“衣服送你了,回见。”说完,他调转车头驶出小巷,引擎的轰鸣声在道路尽头响起,银色超跑很快汇入车流。下午三点钟,看完话剧回来的杨嘉然来找温钟意。温钟意把校园卡还给他,问他话剧看得怎么样。“好看!果然没辜负我的期待!”杨嘉然依然兴致勃勃,把手里的糖葫芦塞给温钟意,“给你的。谢谢你替我去听讲座。”他买的糖葫芦种类很多,温钟意一个人吃不了,两人就坐在一块啃糖葫芦。山楂有点酸,杨嘉然啃完一串就不啃了,温钟意却觉得很好吃。“你的戒指怎么摘掉了?”杨嘉然才注意到他无名指上是空的。温钟意舔掉嘴角沾的糖,垂眸说:“不想带,就摘了。”“啊。”杨嘉然说,“你爱人怎么样了,记忆有恢复一点吗?”温钟意摇摇头:“没有。”他现在对孟川忘记自己这件事的接受度已经达到了68.5%,痛感被麻痹了大半,所以他在面对孟川时没那么难受了。但温钟意觉得自己最多只会接受到80%,因为他不可能对这件事完全释怀。杨嘉然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去吃饭,他请客。温钟意婉拒了,他实在是不想吃东西,山楂除外。杨嘉然走后,温钟意一口气把山楂球吃了个干净,仍觉得意犹未尽。晚上,温钟意倚在床头继续看书,身上盖着孟川的大衣。苦咖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