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温钟意自己都没那么关注天气,孟川却能准确地知晓哪天阴天、哪天下雨,然后提前请假,在家陪着他。“针灸应该会好得快一点。”孟川曾经这么说。温钟意问:“什么是针灸?”“一种医疗手段,用扎针来治病。”孟川叹了口气,“可惜这里没人会。”这听起来像一种酷刑,温钟意皱眉:“我不要针灸。”孟川扑哧笑出来,问他:“想不想吃板栗酥?”温钟意想吃,但是外面正下雨,他不想孟川冒雨出去,于是说:“不吃了。”孟川一眼看穿他的心思,不顾温钟意挣扎,把他摁在怀里亲了一口,说:“想吃就说,我去给你买。”“你今天亲我第几次了?”温钟意表情无奈,“我脸上都是你的口水。”“亲多少次都不够。”孟川穿上外套,临走前又笑嘻嘻地往他身上凑,“再亲一口。”温钟意拿枕头砸他,笑骂一句:“快滚!”卖板栗酥的甜品店离家不远,孟川徒步走过去,回来时身上沾满了雨滴。而刚出锅的板栗酥被他揣在大衣里面,仍保持着热度。回忆里的孟川越是体贴,温钟意就越是无法接受被孟川忘记的事实。他不能接受孟川用看陌生人的眼神看着自己。窗外的雨越下越大,雨点砸在阳台的塑料棚上,沉重的闷响像一首催眠曲。温钟意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怀孕之后他总是嗜睡,但睡不了多久就会被尿意憋醒,或者被小腿痉挛疼醒。孕反让他很难睡一个好觉。但这次醒来的感觉有点不一样。温钟意感到浑身冰冷,实际体温却高于平常。手机上有杨嘉然打来的未接电话,温钟意接起,杨嘉然问他:“晚上要不要一起吃饭?”相识一周,两人已经成了朋友。杨嘉然会经常喊他出去吃东西。温钟意很抱歉地说:“不了,下次吧。”杨嘉然听出他声音中的虚弱,问道:“你怎么了,是不是感冒了?”温钟意实话实说:“好像有点发烧。”“啊,发烧了?”杨嘉然说,“吃退烧药了吗?”温钟意说:“还没有。”他没有退烧药。杨嘉然还是一如既往地热心善良,他对温钟意说:“你稍等我一会,我去找你。”温钟意不太想麻烦他,说:“不用了,我自己去药店买药就可以。”“你那附近就没有药店。”杨嘉然说,“等着我。”好在学校离旅馆不算太远,约莫过了十五分钟,杨嘉然拎着一袋药过来了。“谢谢你。没有被雨淋到吧?”温钟意打开门,整个人头重脚轻,连笑容都有点勉强无力。“哎呀,谢什么谢,朋友之间别见外。我带着伞呢。”杨嘉然把伞放到门边,跺跺脚,扶他坐到床边,“烧到多少度啊?”温钟意说不知道。“先量量。”杨嘉然从塑料袋里拿出体温计,让他夹在腋下,又去烧了壶热水,帮他把退烧药冲好。过了会温钟意拿出体温计看了眼,说:“三十八度五。”“赶紧吃药,吃完睡觉。”杨嘉然说。温钟意吃了退烧药,又喝了两杯热水,很快失去了意识。他又梦见了孟川。那个总喜欢腻歪,情话一套一套的孟川。平日里没个正行,关键时候又很可靠的孟川。很多片段逐帧闪过,最后定格为那个说“我们认识?”的孟川。温钟意醒来的时候,杨嘉然还没走。窗外的雨不知什么时候停了,杨嘉然坐在椅子上看手机,见他睁开眼,问他:“好点了吗?”温钟意说:“好多了。”“我以为你很难受。”杨嘉然松了口气,朝他笑了笑,“你睡着了都在流眼泪呢。”第4章杨嘉然这天晚上没课,也没别的事,就在旅馆陪温钟意聊了会天。“你结婚了吗?”杨嘉然看到温钟意手指上的戒指,问了个一直很想问的问题。温钟意倚靠着枕头坐着,沉默地看了眼手上的戒指,说:“结了。”杨嘉然眨眨眼,有点好奇:“那你的爱人呢?怎么不联系你啊?”温钟意垂着眼睛,很轻地说:“他把我忘了。”“啊。”杨嘉然震惊道,“怎么会忘,是出意外了吗?”“我不知道。”温钟意掩嘴咳嗽一声。他的嗓子发炎了,说话的时喉咙有些痛,因此说得很慢,听起来有些伤感:“他突然失踪,我找了他一个月,再见面的时候他已经不记得我了。”“天呐。”杨嘉然以为这种故事只会发生在小说里,没想到现实中也有。他同情地看着温钟意,叹了口气:“那怎么办,他有去看过医生吗,意外导致的失忆应该是可以治疗的吧。”温钟意摇了摇头。他不知道孟川为什么会忘记自己,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去看过医生。他到现在还是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哎。”杨嘉然又叹了口气,很为自己的好朋友感到惆怅,“你也别太难过,如果他真的恢复不了记忆,你们再认识一次就好了嘛,万一在接触的过程中,他慢慢想起来了呢。”温钟意问:“会吗?”杨嘉然肯定点头:“会的。”杨嘉然陪他聊到很晚才回去,温钟意让他到宿舍给自己发个消息。十五分钟后,杨嘉然给他发来消息:我到啦,你早点休息。温钟意回复:好,你也是。第二天天气放晴,空气中带着雨后清新的味道。温钟意在清晨醒来,搭乘公交车去书店上班。他的烧已经退了,但得了感冒,脑袋里像塞了一团棉花,昏昏沉沉的。一觉醒来,温钟意的情绪平稳了不少。他抓紧公交车的扶手,在人群拥挤中保持着平衡。车窗外是神色匆匆的行人,他看到很多外卖车和共享单车停在红绿灯路口。桑卡没有外卖,也没有共享单车,比起他现在所处的国家要落后很多。战争带给一个国家的创伤没办法那么快消弭,温钟意要适应一个发展迅速的社会也会有点艰难。但也还好,温钟意善于接受。除了孟川。杨嘉然说他们可以再重新认识一次,温钟意认同这个说法。不过他还需要一段时间。他要先消化被遗忘的痛苦,然后才能不那么难过地面对孟川。温钟意下公交之后去路边摊买了豆浆和包子,刚吃两口就忍不住吐了。摊主吓一跳,给他递了一瓶水,问他:“这么难吃吗?”温钟意摆摆手,在垃圾桶旁缓了好一会儿才止住恶心,对摊主说:“不难吃,是我不太舒服。”感冒加上孕反,温钟意这一整天都吃不下饭。好在同事给了他几包饼干,让他能垫垫肚子。“你脸色太差了,快去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