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是其中之一,所以,你也不要让我失望,好吗?”
疾驰的商务车内,坐在后座的辛悦单手环胸面目冷凝,手机举在耳侧正冲电话那头的人发火:“贺准,辛衍到底在哪儿?都这种时候了,你还瞒着,难道非要让我爸开口才行?”
对面传来的声音更加冷漠:“你们姐弟俩的事,我管不着,你也没必要跟我这儿兴师问罪,还有,动不动就搬出辛董威胁,大小姐你今年几岁?”
“我能有什么办法呢?”辛悦不怒反笑,话里有话道:“担心亲弟弟的安危有错么?我还不是怕他年纪轻轻受人蒙骗,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来。”
“辛悦。”贺准道:“你有没有想过,一开始就被你当成假想敌的我,从来都不是威胁。”
辛悦笑了笑,说:“如果你没有出手阻扰我手底下的项目推进的话,刚刚那句话的可信度或许会高那么一点点。”
“我是站在公司利益的角度考虑,如果你认为我在董事会上提出的各项观点都是在针对和阻挠你的战略规划,那就应该仔细想想,是不是自己的方案真的存在某些问题?”
“别那么自负,谁不是为了公司的利益考虑?你贺准有没有私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骗别人可以,别把自己也骗进去。”
贺准叹口气:“话不投机半句多。”
辛悦冷笑:“这一点我们倒是不谋而合。”
挂断电话,辛悦一肘支着中控台,烦闷地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身旁秘书于晓等了等,方才开口道:“辛总,有件事要向你汇报。”
辛悦寐着眼:“讲。”
“那位林先生已经联系我了。”
辛悦揉着太阳穴的动作未停:“知道了。”
“还有,我在做林先生的背调时,发现了一些让人意外的东西。”
辛悦掀开眼皮,于秘书已经将准备好的平板递到她面前。
“这几张照片,时间应该是在两年多前,”辛悦一言不发地滑动屏幕浏览,于秘书边观察着她的脸色,边讲解:“后面还有最近的,是去年八月份,说明两个人认识的时间不算短。照片都是辛总您派去跟踪辛二少的人拍下来的,因为这些都是我经手处理,所以有点印象,那晚在包厢里看到那位林先生时,隐约觉得眼熟,就着手查了查。”
车内光线昏暗,屏幕荧光笼在辛悦辨不出情绪的脸上,等照片全部看完,她短促地笑了一声,道:“亏得你记性好,这位林先生,看着斯斯文文,没想到还是个男女通吃的主儿。”
于秘书犹豫着开口:“既然他跟辛二少有这层关系,那还要不要……”
咔嚓一声,辛悦将锁屏的平板递回秘书手中,雷厉风行地下指令:“要,面试你安排信得过的人去做,入职后让他到总裁办,我亲自来带。”
清晨八九点钟的光景,卧室拉着厚厚的窗帘,手机在床头柜上持续震动。
林见山从被窝里伸出胳膊,闭着眼睛摸到手机,拿起来接通举在耳侧,哑着嗓子喂了一声。
“叛徒!大叛徒!”佟嘉丽中气十足的大嗓门透过电流直击天灵盖,“谭行之说你准备去B城工作了?快告诉我这不是真的。我才刚说服爸妈跟我哥可以搬出去住,准备跟你租一个小区呢,你怎么就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林见山头天晚上刚跟被德勤的同事们拉着吃了顿欢送宴,本就宿醉未消,又被她叽叽喳喳吵得头昏脑涨,却还不忘了抓重点:“你跟谭师兄又聊上了?”
“……”那边瞬间熄火,安静一两秒后又卷土重来:“别岔开话题,现在是在说你的事。”
“我的事你不都已经知道了么?”林见山四两拨千斤道:“对,我是要去B城工作,后天的飞机。”
“什么!”佟嘉丽不可思议得很:“靠!我要是不打这个电话,你是不是准备不告而别啊?再怎么说临走前也得吃顿饭吧,亏我还是你谈过一个礼拜恋爱的前女友呢,你这人也要无情无义了。”
林见山拥被起身,无可奈何道:“好,你想吃什么,今晚有没有时间,我来订位子。”
“没时间!”佟嘉丽怒气冲冲道:“老娘的日程都排到下个月了,不是你想约就能约的。”
林见山从善如流:“那就先攒着,回头等你去B城,我再请你吃顿好的。”
“B城,B城,你到底有多喜欢B城?宁愿辞掉现在这么好的工作,孤身北上,明明交际圈都在S城,换个城市你认识谁呀,心情不好的时候找个人喝酒都找不着,你到底怎么想的呀?”
“我……”
“——还有那个辛氏集团,就那么好么?让你心心念念一定要去?”
林见山被她连珠炮似的一通质问,不急不躁温文尔雅道:“年薪翻了一倍算不算好?”
“……”面对铁一般的事实,佟嘉丽愤怒的气焰降下去不少,悻悻然道:“……可,可我记得,你明明不是特别爱钱的人呀。”
“怎么会?”林见山笑着说:“我一个穷小子,背井离乡出门打工,不惦记钱惦记什么?”
“……”
第30章既相逢
暮色将近,晚霞拖着长尾横亘天边,B城高纬度的初夏,阳光曝晒一整个白昼,燥热已经初见端倪。落日余晖中,一辆黑色加长普尔曼穿过别墅区内部的林荫道,缓缓驶入辛宅大门。
主屋廊下,辛悦穿一袭藕色绸缎长裙,身段婀娜亭亭玉立,管家撑着阳伞陪伴在侧,听见远处汽笛声忙引颈眺望,随即笑着说:“大小姐,辛先生的车到了。”
辛悦淡淡地“嗯”了一声。
车到近前刚停稳,右侧后座门就推开一道缝,待看清从里头下来的人,她却微微一愣,很快又恢复如常。
辛衍绕过去拉开另一侧门,辛丛定矮身下车,几步开外,辛悦已然换了笑模样款步上前,“爸爸,您回来了。”
老管家腿脚不便,慢悠悠跟过来,辛衍转个身从他手中接过了阳伞,倾斜到父亲和姐姐头顶,另一边,辛悦神态怡然地挽住辛丛定的手臂,这样温馨的画面让外人看了,大概率要感叹一句辛家儿女双全幸福美满。
进了屋,辛丛定习惯直接回二楼书房,辛悦跟着他上台阶,语气亲昵地问:“爸爸,我让厨房准备了参汤,您舟车劳顿,要不要喝一点再休息?”
“好。”辛丛定嗓音浑厚,虽年过六旬,却丝毫不显老态,五官硬朗身材魁梧,大抵也跟年轻那会儿当过兵有关。
早在二三十年前,B城上流圈层就流传过一个说法,辛家的两兄弟一文一武,文是辛远为,武是辛丛定,这兄弟俩的行事风格南辕北辙,能力手段却不分伯仲,所谓一山不容二虎,一个家族同时出现了两位旗鼓相当的继承人,是幸也不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