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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国，翼都。
正是春季时节，城内大片大片的梧桐树枝繁叶茂，变成了琉璃一般的绿色。或许是乍暖还寒的缘故，不时有叶片孤零零飘落，白玉做的低矮城墙染上一片青翠。
不多时，十六个力士打扮的轿夫抬着一顶红木轿子走过，珠帘轻晃，依稀见得其中坐着两位盛装少女。
“陈挽，陈挽？我们到梧桐坊边境了，这些轿夫不能出坊，得换乘。”
一个温和带着些热情的声音把陈挽从出神中唤回来。
她回过头，收回放在路边楼房大小猛兽的目光，看了看身边浅蓝色衣裳的少女。
此人名叫唐钰，同样来自许州，是姜宁远认识的朋友，灵源境五重修为，尚未从翼都学府毕业，索性介绍给陈挽，带着办理入学手续，寻一名师修行精神法门。
“抱歉，唐钰学姐，我头一次来到这般大都市，千万人的城池，人妖共处，真是繁华鼎盛。”
陈挽理了理鬓边略微散乱的秀发，轻笑道。
晋国国主治下，翼都连带着整片翼州都比许州繁华上太多，这里没有血祭，妖魔不敢肆意妄为，就连世家子弟都多了两分规矩。
可惜翼都不属于凡人，它是为灵境建造的城市，丹质不能以自由民身份活动，陈挽只好把父母家人拜托姜宁远等人安置在城外。
城中的凡人，一律算作奴籍，奴籍除非特许，否则只能呆在三十六坊内，不能出坊，也不能在坊间流转。
不知何时，轿子已然安稳地落在地上。
轿夫熟练地跪倒在地上，三人一组，分别撅起屁股，高低错落，给轿上的灵境修士作为台阶。
‘这……’
‘堂堂灵境修士，连不到两尺高的轿子都跳不下来？许清平都没半点压力！’
陈挽心里轻叹口气，直接蹦到地上，没了兴致，转头对踩在轿夫背上的唐钰说道：“学姐，我看天色不早，与其让这些轿夫送去，还不如我们走得快。”
“都听陈挽学妹的，时间确实不大早。”
唐钰左右看了看，猜到陈挽心里想法，也不点破。
外地来的世家子弟，倘若家风仁厚宽和的，往往有这般性子，她当初也有些不好意思。
但经年累月的环境，是会塑造人的，翼都不会逼迫年轻的世家少爷小姐，只会赛过去沾血的蜜糖。
两人没有说话，脚步飞快，几乎炸响音爆，没多少功夫，便到了学府坊。
门口躺着的修士都懒得开真界视角，见到那股速度，便知是世家中人，直接放进去。
陈挽放眼看去，就见两边梧桐树下，种着一片片浅红色的路上珊瑚。
若她感应不错的话，这些珊瑚应该有些妖兽的性质，纹路流转间，带着不差的保温之效，滋润顶端悬挂的一块块肉片。
肉片珊瑚树下，有三五个放浪形骸的灵境修士，或把玩怀中美婢，或呼呼大睡。
其中有一袒胸露乳的年轻男子抬起头来，瞅见是两位灵境少女，其中一人穿着通体素白的裙子，面目生疏，并未见过，但姿容确实绝美，不由热情笑道：“这位姑娘好生面熟，想来是新入学的学妹吧？”
“这位学长，这是？”
陈挽忍不住问道。
“哈哈，我等三五人刚好有些财力，看路上往来学子行色匆匆，索性建了个小型的酒池肉林，以这血枝珊瑚，白玉酒潭保其温润，权当社会福利了，学妹要不要尝尝？”
话语中，一个纯金杯子被递过来，又指了指一旁的白玉酒池。
“抱歉学长，我还有些庶务，要去学府那边办理贫困生补贴，就不叨唠了。”
陈挽摇摇头，她才不信这些灵境修士会自己去种田捕猎，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所谓的酒池肉林，是从哪来的。
“哦，那快去吧，学府福利还是很好的，每个学生能低价感受三次群星层，贫困生的话，还能直接减免。”
那青年一楞，知道自己被冷遇，也没发作，依旧笑着打招呼。
二人继续在路边走过，脚步飞快，不多时便到了学府西门。
这是学府办理贫困生补贴的西直宫，陈挽虽说有一些钱，还有姜宁安送的封地，但许州受了灾，短时间内收不上税赋，也符合贫困生的标准。
晋国，灵境修士和凡人的比例，大约在一比十万，故而，灵境贫困生标准和前世有一点点不同。
一进屋子，就见两边安放着一米高的铁笼子，里边有男有女，衣不蔽体，还有没长开的小孩，脖子上都挂着牌子，上边写了大大的免费二字。
陈挽深呼口气，她对这些过度的享乐没什么兴趣，前来此处，主要是为了免费感受群星层的机会。
她走过长长的步道，七拐八弯，眼前终于豁然开朗。
就见一个长着狐耳的红衣少女，身材娇小，正躺在青木竹椅上，柔顺的秀发垂落，其中竟有一条条小蛇钻进钻出，亮起猩红眼眸，齐齐瞅向陈挽的位置。
“这是石元学姐，灵源境九重修为，精神力达到群星层，响当当的天才人物，她已经毕业了，但还留在学府里，做些庶务工作。”
唐钰在一边介绍到。
‘灵源境九重就算天才了吗？’
陈挽一愣。
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开挂的速度太快，而普通的灵境修士，数百年修行，依旧是灵源境一重的照样大有人在。
实际上那株死在自己手上的灵变境槐树，已经是一方枭雄，而年纪轻轻达到灵变的姜宁安，和申国国主血脉并不遥远。
“在下石元，这位……学妹，是来办理贫困生补贴的吗？”
那娇小的狐耳少女修为在灵源九重看着陈挽，头发里边的小蛇赶忙缩回去，一动不动。
“对，在下陈挽，源自许州，许州近来遭了灾，不知能否办理贫困生补贴？”
陈挽开门见山，直接递过去一份信笺。
里边装着她的个人资料。
“贫困生补贴？”石元热切一笑，把信笺抽出来：
“每年翼都学府有百分之四十的贫困生名额，本来就多，再加上很多世家子弟不屑于这点补贴，根本用不完，基本申请就有。”
“就是走个过场，手续办完，就能分到坊里一栋五亩大小的宅子，再加上百名奴仆，还有每年都会发下来的银两大丹……”
石元随意翻着，也不问陈挽要身上的信物，对于灵境来说，真界视角里密集的灵线虫，本身就是最好的验证方式。
“等等……”
她忽地面色一变：“你的身份……你是从凡人家中长大的？身份不定，疑似是路过的玄鸟所生，但也不排除血脉返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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