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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兰……”金少博将收拾好的东西一件件放到车后备箱里,再次回头犹豫地看向金佳兰。
金佳兰扯出一个安慰的笑容,“爸,我真的不想去国外。再说,你不是已经和舅舅说好了,我去舅舅家里,我在他家里也习惯了。”
听到金佳兰的话,金少博心头一阵酸涩,许多年来,他因为管兰萍的缘故,太过忽视金佳兰了。
“佳兰,其实,咱们才是一家人。”金少博沉默好久,还艰难地吐出这么一句话。
金佳兰觉得有些好笑,自从她来到江零家之后,江零对她很好,真的很好,甚至带有几分讨好的味道。
但,金佳兰就是觉得,金少博、江零和连楚华才是一家人三口,而她,只是一个妈妈在监狱里的无家可归的外人而已。
寄人篱下,只是字典上寻常词语,却是人间至不寻常的经历。
这份经历,不是金少博或者江零对她好可以改变的,相反,他们两人对自己越好,这份寄人篱下的感觉就越强烈。
每次看到对自己唯唯诺诺的金少博,她都会重新想起金少博抛弃自己的事情。
说实话,当知道金少博要离开时,她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当听到金少博询问自己是否要一起离开时,她几乎一口就回绝了。
她知道,这么多年,连楚华在金少博心中的地位早就超过自己了。
她更知道,她一直生活在这里给金少博其实要造成了不小的压力。
最简单的,金少博从来没有去询问连楚华要不要一起离开,因为在他心里,连楚华是必须跟着走的。但他来询问自己了,她敏感地发现,当自己一口回绝时,金少博也松了口气。
但或许是因为血缘的联系,金少博不得不再问问她是不是要一起走。
金佳兰再次回绝,她是笑着说的:“我在这里住的习惯了,再说,舅舅一直想我去他家住,我也想舅舅了。”
她连理由都给金少博找好了。
她真的是一个贴心的女儿。
在连楚华满怀少女情思和小未雨爱恨纠葛的时候,金佳兰已经开始熟练地为父母分忧了。
以前是为管兰萍,现在是为金少博。
只要抛下自己,他们都可以很好、很开心的活着。
…………
江零在房间做着最后的打扫,看着门口静立的金少博和金佳兰,走过去摸着金佳兰头发,劝道:“佳兰,可毕竟咱们才是一家人,一起走吧。”
金佳兰冲着江零露出一个甜美的笑,“江姨,谢谢你,但我真的很想住在国内,再说,咱们这套房子不是也不卖嘛,起码还可以有一个人给看着房子啊。放心吧,我没问题的。”
江零闻言,为难地看向金少博,金少博长长一叹,走过来,俯下身子,搂住金佳兰,“佳兰,对不起,这些年来我忽视你了。”
江零看着两个人要说贴心说,自己识趣地再次回到屋子里。
金佳兰听着金少博的道歉,也环住金少博的脖子,安慰道:“爸爸,我知道你也有你的难处。”
你的难处就是我……
金少博一时间羞愧、悲伤充斥心间,“佳兰,你要骂我就骂我吧,可是我真的……”
“没关系的!”金佳兰歪头一笑,“我真的很感谢你们了。”
她永远都忘不了,自己小时候金少博怀抱自己在阳台数星星的场面。
这样的场面虽然不多,但足够她支撑下去了。
况且,耿亚飞、萧新博还有新认识的欧阳明、孙原乃至狗未雨,都是……能支撑自己走下去的人呐。
…………
“楚华,该上车了。”金佳兰帮着金少博和江零将东西都搬到车里,回头叫着连楚华。
今天的连楚华,穿了一身很漂亮的连衣裙。她走到车门口,又看了一眼金佳兰,金佳兰回了她一个好看的笑。
连楚华顿了好久,直到金少博开始催她的时候,才说道:“你……”
“你放心吧,爸爸和江阿姨会照顾好你的。”金佳兰抢先开口。
对于连楚华,她不可说不嫉妒,但嫉妒又能怎样,同父异母的姐妹,截然不同的人生。
她开始学会了接受。
听到金佳兰的话,连楚华心里更不是滋味,她想了很久,终于递给了金佳兰一个粉红色的信封。
“走了你在看!”连楚华跟金佳兰说道。
金佳兰一愣,拿着信封的手不禁紧了紧。
“真的不和林未雨他们告个别吗?”金佳兰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开口说道:“别给自己留下遗憾。”
连楚华闻言停顿几秒,抬头笑道,明媚如阳光,“已经没有遗憾了。”
我已经知道了,小未雨会挽留自己。我也已经知道了,他如果开口挽留我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连楚华这些注定无法出口的话,成为了心中久久环绕的歌。
…………
完完整整的一家人已经已离开了,金佳兰一个人回到了收拾的干干净净的屋子,她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目光随意扫着空荡的房间。
原来,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间,真的会冷啊。
金佳兰心里自嘲地想着。
有那么一刻,金佳兰真的很想放弃一起跟金少博一起离开。但理智又让她再次停下。
金少博已经有了自己的家,有了新的妻子,新的孩子。
而自己呢?
自己算是什么?
想到这里,金佳兰的身子有些微微颤抖,是她习惯了,可以忍住的颤抖。
她在不久前失去了妈妈,现在又失去了爸爸。
虽然说是去舅舅家,金少博也会定期给舅舅打钱,但她还是想自己一个住在这里。
这里很空,很大,很冷,但……这里可以是自己一个人的家了。
身体一松,手上的粉红信封飘到地面上。金佳兰赶紧弯腰捡起,好奇地打开信封。
仔细读着上面的一字一句,管兰萍被抓没有哭的金佳兰,金少博离开没有哭的金佳兰,孤独一人坐在家里没有哭的金佳兰,突然开始放声痛哭。
哭声久久回荡在空无一人的房间,越来越响,越来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