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云知微还是迅速的抓到了谢老夫人话中的重点。
“姑母是说,当年甚至连皇上都爱慕着我娘?”
谢老夫人哼了声。
“的确如此,皇上、大启名将陆风,都曾追求过几年,只是可惜,你娘最后不知为何居然选择了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云青苍。”
谢老夫人继续骂骂咧咧。
“不过再怎么样,你娘都没有选择萧天临,当年,萧天临跟陆风都对你娘攻势猛烈,甚至当年登上皇位之后,萧天临还曾经与皇权相逼,最后都被你娘给拒绝了。如今看来,你娘可真是拒绝得漂亮!萧天临那玩意儿,实在是配不上你娘!”
谢老夫人感慨之余,又满心说不出的怒气。
就说者无意,听着却十分有心。
云知微一下子就将谢老夫人所有的话都放在了心上。
此时此刻,云知微心里翻滚着惊涛骇浪。
她万万没有想到,当年居然连萧天临都追求过娘亲。
既然如此,那他还安排云青苍,使出了肮脏手段,害得娘亲不得不嫁给云青苍!
甚至在娘亲生下她之后,策划了好一出大戏,让娘亲早早失去孩子。
云知微心里翻滚着这些念头,整个人止不住四肢越发地森寒。
萧天临,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恐怖。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
得不到就要毁掉。
这个男人,简直没有心!
“微微,你的手怎么这么冷?”谢老夫人还在感慨的时候,握住了云知微的手,这一握,谢老夫人脸色顿时变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云知微缓缓站起身来,摇了摇头。
“我没事,我只是没想到,原来我娘还有这么一段往事。”
“每次想到我娘,我都会忍不住有些难受。毕竟,自我出生起,就被迫跟她分离了。”
谢老夫人眼里全是疼惜,她从躺椅上直起身来,忍不住抱住了云知微那纤细淡薄的身子。
“好孩子,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再想了,以后你还有姑母,还有整个谢府,还有阿景。”
“嗯好。”云知微浅浅点头。
“姑母,陆风将军如今何在?”云知微突然再问。
当日在大燕,在明月山庄之中,明月庄主说过,她跟陆风很像。
云知微也早已从云青苍的话语之中推断出。
她真实的身份,怕是那陆风将军的女儿。
“陆风将军啊……”谢老夫人又是一阵唏嘘。
正准备再开口,外头突然有一阵阵喧嚣袭来。
“老夫人,不好了,出事了!”
来人言语焦灼,声音之中透着惊慌失措。
刚才还在心平气和攀谈着的几人,顿时抬头往外望了去。
只看到一个满脸是伤的男子,正匆匆朝此而至。
男子鼻青脸肿,鼻孔之间一滴滴的鲜血落下。
那样子简直是触目惊心。
谢老夫人瞬间认出了此人,忍不住倒吸了口气。
“秦副将,这是怎么了?”
来人正是秦副将,他乃谢怀卫的副将,算得上是谢怀伟的左膀右臂。
他与谢华卫情谊深厚,形如兄弟。
这两日,伴随着朝贡之事将近,谢侯爷与谢怀卫,带着手下一群人在整个上京城内四处巡逻,以防止发生意外,安稳秩序。
不曾想,还真就出事了。
秦副将遍体鳞伤,几乎是强忍着身上的不适,才回到了镇南侯府。
“侯爷跟世子在外头被人围攻了,那群蛮夷实在是好大的胆子,他们仗着人多,设下了阴谋陷阱,将侯爷跟世子困住。”
“他们实在是太狠了!一个个动辄就是打骂!试图让侯爷跟世子屈服认降!侯爷跟世子宁愿被打的重伤,也不肯退却半分!”
“老夫人,那边事情,恐有不妙啊!”
秦副将三言两语,顿时将外头的情况完全交代清楚。
房间之内,谢老夫人陡然站起身来。
那张有些苍老的脸上,彻底冰凝!
“一群蛮夷,竟然如此嚣张?可有曾上报朝廷?”
秦副将咬着牙。
“已经说过了,可是,似乎没有人愿意来管这些事。”
谢老夫人气得浑身都在颤抖。
“该死!该死!”
玉如锦也满脸全是急迫。
“老夫人,这可如何是好!”
玉如锦已是急得团团转。
“一定是皇上故意放任而为之!上次天台山上,皇上就已经想方设法的想让我谢家去死,如今皇上故意对此不闻不问,定是想在背后看好戏!今日若是父亲跟怀卫认输,皇上就有理由治我谢家之罪!可若是父亲跟怀卫拼死抵抗,只怕他们……”
玉如锦说着,不由狠狠倒吸了口气。
“不行,我要去!”
玉如锦不由分说,风风火火,朝着外头踏去。
谢老夫人见状,瞳眸剧烈的一个收缩。
“如锦,你先在府上安心呆着,你如今怀有身孕,出不得任何差错。让我去看看!老身倒是要去瞧瞧,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竟然敢在我上京城作乱!竟然敢试图羞辱了我大夏谢家!”
谢老夫人中气十足的吐出几个字。
双足微动,她一步步的朝前探去,而后取出了架在一旁的拐杖。
轰!
拐杖狠狠落地,几乎让整个地面都轻轻的在颤抖。
哪怕年已八旬,可这一刻的老夫人,满身散发出了无与伦比的威严。
却就在老夫人准备踏出去时,身后的云知微出声了。
“姑母,让我去瞧瞧。你们都先在府上休息,这件事情,交给我来。”
老夫人扭头,目光深深的落在云知微身上。
那双威严的眸子之中尽是矍铄的精光。
仿佛这一刻的她,再度成了当年那位叱咤风云只让四方闻风丧胆的长公主。
“好,微微,那我们一起去。”
“这一次,我倒是要看看,谁人敢来我大夏作乱!”
……
秦副将忍着剧痛,带着谢老夫人跟云知微疾驰而去。
闹市街的最顶头。
此时早已有一群外族之人,将此处团团围住,全然不让周边百姓们靠近分毫。
而就在那群人的最中央。
早已不负盛年的谢侯爷跟谢怀卫,正被一伙人团团围住。
二人脸上身上,已经全都负伤。
他们的脚下,赫然是两把兽钳。
兽钳紧紧的卡着他们的双脚,几乎要没入他们的骨头。
鲜血不住的从双足之上淌下,可纵如此,二人竟也不曾发出半句痛呼。
在他们的前方,一个身穿大楚服饰的人,正好整以暇地仰着头,眼底全是幸灾乐祸。
“大夏的谢侯爷,早就听闻你跟你儿子是战场上的雄鹰,杀敌无数,战斗力非凡,如今看来,既然也不过如此啊。”
“谢侯爷,带着你跟你的儿子向我们认输,当着四方百姓的面高喊你老了,不如我们,今日我们就放了你,如何?”
那人高高仰着头,精瘦的脸上,全是说不出的算计跟阴鸷。
谢侯爷纵然已经受伤,却依旧满眼嘲讽的望着他。
“知道为什么你大楚永远都是我大夏的手下败将吗?因为你们这群狗杂碎,永远都只会耍阴的!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若非此次朝贡,我大夏当然不会让你们踏足此处半步!呸!”
谢侯爷狠狠啐了一口唾沫,恨不得直接吐在跟前之人的脸。
那人表情一凝,眼底迸射出了无尽的凶光。
“谢侯爷,我这是在跟你商量,你可得想清楚了!这兽钳染了毒,是我们用来围捕野兽的东西!你跟你儿子自己不看路,自己踩中了兽钳,是你们自己运气不好,怨不得别人!”
“再有半个时辰,你们若是再不作出决定,往后你们二人的脚,就休想保住了!”
那人眸子一沉,眼底全是无穷无尽的森冷,好似一条毒蛇一般,要将跟前二人彻底吞没。
他们都在等着,等待着谢侯爷服输。
可是,谢侯爷却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他悠悠转过头来,如同在诉说着最为寻常的话语。
“怀卫,你觉得呢?”
谢怀卫轻哼一声,刚毅的脸上也全是不屑。
“区区外族,也想让我们听他的?真是可笑!父亲,我可还记得,当年他们的祖辈在我们脚下哭爹喊娘求饶的景象。”
谢侯爷一听,顿时乐了,开怀大笑。
“你这小子,记性不错啊!哈哈哈哈!”
二人你一言我一句,谈笑风生。
眼前的大楚之人,早已被激怒。
他朝着前方踏去,手中持剑,直指前方。
“谢侯府,你再不做决定,那可就晚了。”
谢侯爷定定地看着前方,甚至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
他才要开口。
却只听到半空之中,一阵冷风突然划过。
嗖!
利箭破空而起,穿破长空,划过冷风,直直向前。
尚不等之前个人有任何反应,那把长箭,已是毫不留情狠狠刺穿了那人的手掌。
哐当!
掌中长剑落地。
那人踉跄着朝着后方退去几步,捂着自己那被刺穿的手掌,口中发出了痛苦的哀嚎之声!
“啊啊啊!!”
“是谁?”
谢侯爷跟谢怀卫全都下意识的顺着那动静传来的方向望去,便看到人群中,一老一少,两道身影,正缓缓而来。
年轻的姑娘身披雪裘,手持弓箭,一步一步踏至!
“是谁?是你姑奶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