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娄晓娥大快朵颐不同,老太太吃的比较小心。
一方面,她是担心自己的假牙。
另一方面,她也是在默默的享受这久违的滋味。
有牙的时候,没觉得脆生的东西有多好吃。
没牙以后,只能吃点软的、糯的、稀的,久而久之,心里就跟长了草似的。
如今一朝得偿所愿,每一小口咬下去的脆响,都让老太太无比的愉悦。
一旁,林放还在招呼老太太:“奶奶,您别光吃干的,记得喝点羊汤。
我跟您说,这羊汤可是放了胡椒的,还是用羊小排炖的,特别鲜!”
为了提鲜,林放先煎了一条鲫鱼,后下的羊小排。
出锅的时候放的胡椒。
因为没有香菜,就放了点鲜芹最嫩的几片嫩芽。
一锅羊汤煮的咸淡合适,不见腥膻,只见汤色乳白,鲜香无比。
趁热喝上一口下去,能从喉咙一直香到胃里。
浑身上下,都被这一口羊汤给激发出了无比的活力。
老太太还没喝呢,娄晓娥就被提醒着喝了两口。
她忍不住打了一个激灵,道:“好喝!真好喝!
放子,你这羊汤怎么做的?我就没喝过这么好喝的羊汤!”
林放乜了娄晓娥一眼,打趣道:“娥姐,按说您这见识也算是广的。
怎么这也没吃过,那也没喝过?总不能是我娄叔亏待了你吧?”
“去!去!去!”
娄晓娥被林放说的有点脸红,她嗔道:“放子,你就得意吧你!
行了,我承认,是你手艺太好,每每出乎我的预料,我谢谢你,这总行了吧?”
“过奖!过奖!”
林放笑眯眯的抱拳道:“不用谢我,要谢,你谢谢我奶。
你就是个搭头,要不是想给我奶做点好吃的,你啥也捞不着!”
“老太太!”
这下子,娄晓娥又不乐意了,她抱着老太太的胳膊一通乱摇,
然后告状道:“您看他!您也不管管,他居然说我是个搭头!多难听啊!”
老太太乐呵呵的道:“这事儿要怪放子,下回,让他单独给你做顿饭,你就不是搭头了!”
“这还差不多!”
娄晓娥得意的望向林放道:“听就没有!老太太发话了,让你回头给我单独做顿饭!”
“也不是不行。”
林放憋着笑,假装思索了片刻道:“那我……给你炖个花生猪蹄汤,
再弄个鲫鱼豆腐汤、通草猪骨汤、枸杞鲈鱼汤……”
娄晓娥开始还笑着连连点头,可越听越是觉得不对劲:“怎么全都是汤啊?没别的?”
林放故作茫然的道:“别的?什么别的?别的也不适合单独给你坐月子啊。”
“老太太!”
娄晓娥一张俏脸烧成了木炭,她抱着老太太不肯撒手了:“您听听!您听听!
放子他都在浑说什么呀,人家让他做饭,谁让他帮忙坐月子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老太太一脸茫然,完全没听到娄晓娥在说什么。
娄晓娥心里又羞又气,望着林放的眼神里,却又夹杂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林放见状,感觉好像撩的有点过火了。
娄晓娥这脾气不改,他可没打算跟她有点什么。
逗逗得了,可不能真上。
林放抓起几个包子起身道:“奶奶,您跟娥姐吃着,我该去上班了。”
“慢着点儿,路上小心。”
“得嘞!”
林放咬着包子出门,正要推自行车,隔壁东向门帘卷开,一颗小脑袋探出来。
看到林放,他嗖的一下,又给缩了回去。
林放看到刘光福鬼鬼祟祟的动静,也没在意。
知道上次给他的教训,还是起了些作用。
起码,最近这段时间他都还算消停,没敢再欺负棒梗。
少了刘光福带头,阎解旷一个人其实也不太敢使坏。
再加上每天都能吃到鸡蛋,偶尔能吃回肉,棒梗最近的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林放推着自行车来到中院的时候,刚好碰到秦淮茹在挂门帘。
她身子在外面撅着,头朝里面,正在跟贾张氏说话。
春衫单薄,她这个姿势,倒是益发显得她的身段凹凸有致,令人眼馋。
林放昨天尽兴了,但又没有完全尽兴。
看到秦淮茹这个模样,很有几分拿秦入股的冲动。
“秦姐,嘛呢这是?”
林放站在门边,边欣赏边打趣道:“您这晾着半边身子搁在外面,这可不合适啊!
也不怕别人一jio把你给蹬进去!”
“有什么不合适的?”
秦淮茹本来正在提醒贾张氏,让她多放点奶粉,别不舍得,就只尝个味。
冷不防林放凑到身边,她浑身发麻之下,赶紧回头,生怕被贾张氏瞧出她的异样。
秦淮茹先是狠狠白了林放一眼,才道:“这个院里,敢欺负我的人还没生出来呢!
你要不信,蹬个试试,看我不扭断你的jio!”
她听出了林放调戏的味道,却又碍着身后就是婆婆,不敢反口,只能由着林放欺负。
小寡妇眼神哀怨中透着几分子倔强,那个滋味,不是一般二般的诱人。
林放似笑非笑的盯着秦淮茹,见她眼神里的倔强慢慢变成了哀求,
这才放过她道:“得,还得是秦姐厉害!您忙着,我该去上班了!”
贾张氏听到外面没了动静,这才凑过来询问:“淮茹……他走了?”
秦淮茹点点头,道:“走了,说是去上班了。”
“淮茹,以后咱可不兴那么跟人说话!”
贾张氏唠叨着道:“要是得罪了人家,咱们可买不到这么便宜的瑕疵品奶粉!
要说这奶粉可真是好东西,喝了之后浑身有劲!”
‘我要真不这么跟他说话,兴许他还不高兴呢!’
秦淮茹心头嘀咕了一句,勉强笑道:“妈,我知道了!今儿是您去送小当,还是我去?”
“你去吧。”
贾张氏有点不想动,她推脱道:“我这不是冲了奶粉吗?
一会儿我来喂小槐花,你也轻省点儿。”
秦淮茹听了这话,不由得为之脸红。
白天轻省的,哪里真省了?晚上还不是一样得给出去。
她轻轻答应了一声,招呼了一声:“小当,棒梗,准备走了。”
林放到了厂里,正说要看看排班表,
开票员直接过来对他道:“林师傅,供应部那边一早就来了电话,
说是通知您感觉过去,那边有紧急任务。”
“得嘞,谢谢您内。”
林放答应一声,转身就走。
旁边的王长贵羡慕的都快不行了,他嚷道:“我说,这小林走了,
就剩我一个人,这车还怎么开啊?要不,干脆把我也调过去得了!
正好跟小林搭个伴!”
开票员斜了他一眼,道:“这你可跟我说不着!你以为借调这么容易?
没有上级文件,厂长的话都不好使!你还干不干?不干我可排给别人了!”
“干!干!”
王长贵有气无力的道:“我不就开个玩笑吗?你可得给我派个近点儿的活。
要不然,我一个人真干不动。实在不行,你再给我配个帮手也成!”
“我倒是想给你配个帮手,还省得我麻烦!”
开票员无奈的道:“这还不到招工期,司机数量在那儿摆着呢。
别说是正式司机,就连实习的,一个也没有。
这么着吧,重型机械厂那边有一趟物资要送过去,我安排给你怎么样?”
“那感情好!”
都在四九城,说起来,重型机械厂的距离还比北郊分厂近一些。
王长贵高高兴兴的点头道:“我接了!”
与此同时,林放已经骑车来到了供应部办公区大门外。
他照例给门房递了盒烟,顺手接过进门条。
门房还没接到手就知道跟以前不一样了,定睛一看,
不由得道:“可以啊,爷们,现在改抽红双喜了?”
林放笑着道:“上次多亏你提醒,跟前面门市里买了些。”
“嗐!我那算什么提醒啊!”
门房笑着把烟收了起来,他知道这个所谓的“买”,是要打上个问号的。
他道:“廖领导怕是要等急了,您快忙着吧!”
与人方便,与己方便,门房这一套用的极为顺手。
“得嘞。”
林放答应一声,进了办公楼。
他敲开廖立民的办公室,没想到办公室里来了客人。
倒也不是外人,居然是郭鹏飞。
林放忍不住道:“鹏哥,您怎么来了?”
“跟你一样,都是听从民哥的召唤!来!来!这边坐!”
郭鹏飞拉着林放坐下,道:“兄弟,你搞到的那虎骨酒可是真不错!
最近我……我那个朋友喝了之后,周身舒泰。
我想问……我想帮我那个朋友问问,你这后面还有没有?”
“有啊!”
林放笑着看向廖立民道:“民哥,之前就跟您说过。
我已经说通了我那个朋友,多的不敢说,每个月搞上几斤还是没问题的。
您什么时候要,我给您送家去!”
他这一开口,基本上手里的虎骨酒差不多就要出个干净。
剩下的都在加速空间里放着,不到一个月,林放是不会启用的。
也就是说,剩下的日子,林放除了一点自己留着喝着玩的,真就一滴不剩了。
再想要,就得等一个月以后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的!”
郭鹏飞替廖立民答应道:“就今晚!我搁民哥家等你!”
“德行!”
廖立民笑骂了郭鹏飞一句,道:“我这稀罕玩意儿还没寻到呢,你倒是张得开嘴!”
“这有什么?”
郭鹏飞不以为然的道:“大家都是兄弟,你帮我,我帮你,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林放也附和着道:“鹏哥说的对,酒我先给两位哥哥送过去也是一样的。”
廖立民倒也没有拒绝,他跟郭鹏飞都尝到了虎骨酒的甜头,
谁也不想回到过去在媳妇儿面前抬不起头的日子,每天躺在床上,
明明睡不着,偏偏还得装作很困,演起来也很累的。
要不然,面对媳妇儿的热情,没法交差。
“行吧。”
廖立民道:“酒的事儿,先放一边。我叫你们两个过来,有别的事。”
看到廖立民眼神望了过来,林放回头一看,赶紧把门给关紧。
他刚刚随手把门关了,都没注意门上还有道缝隙。
廖立民见状点了点头,这才道:“放子,事情我已经提前跟鹏飞简单交代了一下。
就上次跟咱们不对付那姓方的,我找人一直跟着他。
最近,查出了点儿情况,他跟鸽子市的一帮人搅在一起。
我打算,最近动动他!”
林放一听这话,就知道廖立民没打算公了。
其实,最简单的就是公了,廖立民甚至只需要一个电话过去。
在有了初步证据的情况之下,对姓方的也好,对那帮投机倒把的也好,都是一抓一个准。
少说也要判个好几年。
林放估摸着,廖立民想要私了,怕是惦记上了别的东西。
对此,林放兴趣不大。
他才刚刚搞了一笔大的,到手的还全都是硬通货。
个人财富甚至突破了十万元大关。
就算姓方的手里捏着不少东西,林放也不觉得能有多少。
于是,林放便道:“民哥,这事儿我就不参与了。
我有个建议,也不知道成不成熟。
如果我说的对,您听一耳朵。
要是我说的不对,您就当我随便一说。
我是这么看的,民哥您马上就要摘掉’代’字了。
这个关头,一动不如一静。
要是您实在看那个姓方的不顺眼,要么报官……
要么深入的查查,看看这人手里有没有什么于国于民不利的东西。”
廖立民听了这话心头一震,深深的看了林放一眼。
林放句句没提“钱”字,却字字不忘提醒他沾不得这个“钱”字。
廖立民点燃一颗烟,一口气吸掉半截,望着眼前飘飞的烟雾怔怔出神。
姓方的那可是一个钱庄的股东!
还是臭名昭著的敦裕钱庄的股东!
顾氏兄弟栽了,可后来充公的财产却远远不及账目上的数字。
作为仅有的漏网之鱼,廖立民料定,姓方的手上有一笔惊人的巨额财富。
哪怕不能全部吃下,就算只是咬上一口,那也是富得流油。
善财难舍……
廖立民想了很久很久,放才长长的吐了口气,
望向林放道:“小林,你比我想象的眼光还要长远!
是我着想了!鹏飞,前面我跟你说的那些,你就当我没说过。
姓方的这条线,再放放……”
“民哥!可是……”
郭鹏飞有些着急,自从知道姓方的身份,他激动的都快控制不住自己了。
这会儿忽然听到一切计划作废,他心中的失望可想而知。
“没什么好可是的。”
廖立民深深望了郭鹏飞一眼,道:“放子说的对,姓方的这条线我们要么不跟。
就算要跟,也只能跟他手上的东西,看看他有没有里通外敌!”
“民哥……”
郭鹏飞愣了一下,明白了廖立民的意思。
他说不出阻止的话,因为那意味着,他要廖立民放弃向上的通道。
甚至有可能,廖立民还得脱掉身上的那件衣服,重新成为群众。
可不阻止,他实在是不甘心。
姓方的这条大鱼,可是千载难逢的送财童子。
一旦错过了,以后可就再也遇不着了。
最后,郭鹏飞只好道:“您甘心吗?”
“甘心如何?不甘心又如何?”
廖立民此刻已经彻底想明白了,他道:“现在这个局面,就算给你再多钱,
你是能当米吃,还是能当面吃?你说,如果你我更进一步,如何?”
这番话,犹如醍醐灌顶。
郭鹏飞瞬间恍然大悟。
不管是廖立民所在的供应部,还是他所在的烟酒公司,都是很好的单位。
每前进一步,各方面的待遇都会随之水涨船高。
更不要说,手中掌握的相关资源,也会随之暴涨。
钱重要,却又不重要。
重要的地方在于可以换取资源。
可眼下这个情况,就算是再多的钱,能置换多少资源?
郭鹏飞扭头看向林放,眼神莫名的道:“放子,我们这两个有行政级别的,还不如你一个工人想的长远!说起来,还真是让人羞愧!”
林放听了这话,心头微微一动之余,也不由得暗骂了一声。
合着,郭鹏飞也跟廖立民一样,跑去考个驾照都只是权宜之计。
他还以为大家都是工人呢。
不过想想也是,一个烟酒公司的,一个供应部的,怎么可能真是工人。
“鹏哥,你说什么呢!”
林放笑着道:“我也就是觉得这事儿有点麻烦,随口乱说几句罢了。
侥幸能对民哥有点帮助,那也不过是给民哥提个醒罢了。
真正看的长远的,还是民哥!”
“行了。”
廖立民笑骂道:“你们两个就别在那儿拍马屁了。
放子,这样吧,回头我介绍个人给你认识。
以后要是有什么情况,让他直接告诉你。
你先帮我盯着看看,如果你觉得合适,我再出面。
要是不合适,这件事就到你为止。”
啊……这……
一时间,林放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廖立民这是要把一大笔横财,丢到貔貅面前。
林放要是少吞一口,都对不起他的空间。
“民哥,这不好吧?”
林放推脱道:“我对这种事没什么经验,万一打草惊蛇……”
“无妨。”
廖立民笑着道:“以前我是有些别的想法,投鼠忌器,这才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嘛……惊了他也好,到时候,他肯定是要去销毁证据的。
你跟小吴只需要帮我保住证据就行!”
“要是没有证据怎么办?”
林放不得不提醒廖立民道:“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可就辜负了民哥你的信任。”
“不!不!”
廖立民摇头笑道:“至不济,也是打掉了一个罪大恶极的投机倒把集团。不亏的。”
林放只好“无奈”的接受了廖立民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