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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还那么好看。
此刻这张好看的脸鼻梁挺拔,一双眼睛像存了两汪萤火,比手机屏幕还亮。
燕贺昌头回在温绕脸上看见这种神情,他才二十出头,却很少像同龄人一样对什么表现出如此强烈的兴趣。
今夜还是头一回,露出这副神情。
没看温绕手机,胳膊搭过去,燕贺昌问:“有什么新鲜事?”
“没有。”温绕下意识把放大的图片点回去,“没什么新鲜事。”
愣了愣,又觉得不是其他人,于是点开给他看,“一个追星的师妹说她喜欢的两个东南亚演员要来这边搞见面会。正好和她学的语种相配,她要去联系主办方做主持人。”
照片上是两个艺人合影,都穿白衣,一长一短,看上去倒是匹配无双。只是这种东西燕贺昌不感兴趣,一看了之,没再追问。
r大每年都举办各种各样的活动,语种系算是大学一大特色,有不少人追星都能无障碍沟通,也算学有所成。
温绕见燕贺昌不感兴趣,手机装进口袋,试探性的将手指插进他的指缝,握住他的大掌。
车上有第三人,说什么话都不方便。温绕一思索,干脆装醉,脑袋枕住了燕贺昌的肩:“时间走慢点就好了,今晚太短,我还没玩够,就要跟您散。”
燕贺昌不答,宽大手掌反过来扣紧了温绕的手,让他乖一点。
一路流光从左至右,低头看着肩膀上的帅气小男孩,他多次勾唇。
抬眼看窗外掠影,又不禁感慨年轻小朋友可爱天真,想什么说什么,撒娇都这么自然。
温绕跟司机儿子差不多大,后视镜内又一次传来目光,知道司机在看,他抬头,冲人大大方方一笑:“辛苦司机叔叔,还得专门送我一趟。”
后者不好意思,也冲温绕点个头。后半程果然老老实实,没再往后看一眼,给二人留出自由发挥的空间。
S65到r大门前,司机停车,跟以前一样礼貌性问:“需要帮您拿什么?”
“不需要,谢谢。”温绕打开右侧车门,这就要下去。
想起燕贺昌准他说去燕京报社,双脚又在S65前站定,敲了敲车窗。
燕贺昌晚上喝了不少,车内空调不开,额上出了一层的汗。
车窗快到大学门前才被司机关上,这边街道上全是年轻人,而且个个眼尖,还喜欢八卦他人。
燕贺昌怎么说也是个领导干部,被人拍了照片不是简单一句话就能解决的事,麻烦。遂每次送人离一条街就先关窗,避免个别有之才明里暗算。
见温绕敲窗户,司机扭头请示:“燕部?”
隔着防窥玻璃,燕贺昌看着站在槐树下的温绕,始终没给指示。
他不知道这个小孩是今晚沾了酒喝醉,还是忘了他从不在他学校门前露脸,开窗是个大忌,他习惯真人不露相。
坐在后座,一双眼沉了又沉,看着车外的温绕就是不吭声,让人难办。
“燕部?”司机叫了两声,见燕贺昌没反应,猜他是不会把窗户降下去了。他稍一犹豫,正打算解了安全带下去,问温绕有什么话要带,他转达,后座窗户忽然落下。
这下不止温绕,司机都愣。
心说燕贺昌真是喝了酒,玩的这么深,规矩都坏了一半,这样让人拍可不是小事啊,可能他也醉了?
两双眼睛咕噜个来回,燕贺昌坐在老位置,眼神不变:“说。”
温绕没想到他真能把窗户降下来。看着燕贺昌的脸,脑海中醒了酒,忙解释:“没什么要说的,就是让您回去慢点,注意安全。”
这理由燕贺昌明显不信。一笑,对温绕说:“我窗户下去,不是为了听你说客套话。这些个话平时听太多,你最好想清楚,到底想跟我说什么。”
“燕部。”温绕脑子里被酒精烧的厉害,几乎理智断成一条线。燕贺昌每次送他回来,隔一条街就把窗户关的严严实实,他不会傻到不明白什么意思,无非是避嫌,怕惹事端。
今天给他面子把窗户开了,是喝了酒,但也是给他破例的特权。
温绕机灵,直到这些个官僚名家都喜欢被人抬到天上去,朝后退了一步。见左右两侧没人,弯腰冲燕贺昌眉眼一弯,一咧嘴,手指在嘴上一贴,顺势飞给后座上的老男人:“不方便亲亲,相赠一个飞吻——谢谢您陪我,今晚我很开心,您回去慢点,希望您跟我日日夜夜都这么高兴。”
同样的客套话,这句倒是让燕贺昌笑了:“好好休息,改天联系。”
司机要开门的手收回来,见燕贺昌窗户升上,知道要走。
启动车子,s65一个转弯在道上消失不见。
温绕站在点点绿槐下长吸一口气,目送豪车转弯离去,弯下腰,两只手撑住膝盖,一阵晕车干哕。
那点酒喝坏了胃,他吸气间眼皮子都酸,只想赶紧回宿舍大吐一顿。
马上就要放假,今天下午大部分学生都收了行李,纷纷坐城际列车回家。
朱瑞不回去是因为她是家中第三个女儿,也是最背负希望却最让人失望的那个孩子。在他们那个村子,每个人都很奇怪。好像上大学根本没有是男孩子这件事重要。朱瑞妈妈因为生她瘫痪在床,父亲和爷爷奶奶却并不因此对她疼爱有加,反而责怪她是个女孩,所以才会导致她妈妈差点血崩死了。
但如果是个男孩,就算母亲因为生产死去,大概也会获得一座非常值得歌颂的纪念碑,这简直讽刺。因此朱瑞不愿回去,她总觉得那小小的村庄是一座压抑的牢笼,总有一日会杀人。
刘雪婷家是本地,坐地户,富二代,天天念书,开名牌车,不必回。
温绕则是纯粹回不去,回去也没人。
他从小没有爸爸妈妈,拾荒的奶奶说他是在一座桥旁边捡回家,他一直也这么认为。没有父母的日子在村里并不好过,但不好过的不只是他,还有他的奶奶。
没有劳动能力,他们俩只能拾荒为生。有时候去捡破烂,换一点钱吃饭,有时候奶奶咳嗽的直不起腰,下不了床,他就会穿着别人不要的衣裳,一个人去外头捡破烂,然后等奶奶好了,他们俩在一起作伴继续去外面捡破烂。
一天一天,唯一维持生计的就是捡破烂,太阳出来捡破烂,太阳落山卖破烂,他们俩肮脏腐臭的人生,简直也是一堆破烂。
后来有一年,一直孤身的奶奶突然说有个儿子在城里,要带温绕去找他。
但谁也没想到,老天都在帮那个抛弃母亲的儿子一把。奶奶因为没钱吃饭去翻垃圾桶被玻璃片划伤手,流了很多血,他们没有钱去看大夫,后面奶奶就去世了,死在那条可能会找到她儿子的夜晚。
温绕那年11岁,奶奶去世给他的第一感觉不是害怕,而是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