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鸣咬下一口蛋挞,感慨道:“真是鸟语花香的一天啊。”
不一会儿,叶鹭行色匆匆地走了过来。
她轻声道:“羡青,老爷子那边传话过来,说是想要现在想与你聊聊,应该是和考核相关的事情。”
见席羡青面露迟疑之色,祝鸣微笑着指了指盘子里的点心:“我就在这里等你。”
席羡青眉头微凝,很明显并不放心,低声和叶鹭叮嘱了些什么。
“放心吧,你们会场的地毯没有流苏边儿,我的轮椅大概率不会卡住。”
祝鸣轻快地说着玩笑话:“快去吧。”
席羡青半晌后才点头:“我一会儿就回来。”
祝鸣知道这宴会厅里不怀好意的人不少,也不想多生事端,吃饱喝足后,便干脆取了杯酒,找了个角落的阳台上透气。
他喝着酒,睥睨着窗外的夜景,舒舒服服地吹着儿晚风。
微风温和,膝上白狐的鼻子翕动了一下,祝鸣的眉头微微一动。他闻到了夹杂尼古丁的烟味儿。
身后紧接着响起了极其尖锐的一声:“你就是和羡青哥结婚的七区人?”
祝鸣轻叹了口气。
他某种意义上也有点服气,因为自己特意找了个角落,但还是避免不了主动挑刺儿的人主动找上门来
侧目一看,一个面容稚嫩、鼻孔朝天的青年。
肩头上是只小小的、昂首挺胸的金丝雀,一人一鸟,正毫不掩饰地上下打量自己。
祝鸣沉吟片刻,轻声问身旁的叶鹭:“坏亲戚吗?”
叶鹭的神情变得更复杂,在耳边道:“羡青的表弟,叫席加橙,三叔家那边的。”
停顿片刻,她欲言又止地说:“品行倒算不上恶劣,也是修珠宝设计的,就是这孩子从小就有点……诡异地崇拜羡青,做事也不太过脑子。”
那就是笨亲戚了,祝鸣挑眉。
席加橙瞪着眼,叉着腰打量了祝鸣片刻:“对珠宝和美学一窍不通的七区人,真想不明白羡青哥为什么会和你这种人结婚。”
祝鸣笑吟吟道:“你怎么知道我一窍不通?”
席加橙迟疑地打量着他:“那我来考考你,我胸针上的这枚珍珠和黄钻,究竟哪个更贵?”
祝鸣也不恼,招了招手:“你走近点,我看看。”
席加橙抿了抿嘴,上前走了两步,祝鸣凑近仔细一看,须臾后拉长声音,轻轻“啊~”了一下。
他说:“不知道,看着都丑。”
席加橙震怒:“你胡说八道什么!你知不知道我这颗是可是四区产的淡水野生珍珠——”
“我不知道。”
祝鸣指了指他肩头颤颤巍巍,正在疯狂抖腿的金丝雀:“但我知道,你精神体的多动症如果再不进行干预,估计过一阵子,就会抖得连站都站不稳了。”
席加橙诡异地陷入了静默
祝鸣又对着金丝雀打量片刻:“看症状的剧烈程度,有一个月了吧?”
几秒钟后,席加橙吞了吞口水,环绕四周,压低声音:“你……你给我细讲。”
“可以。”祝鸣笑眼盈盈,勾了勾手,指尖点了点他手中的烟:“但这个,你得分我一支。”
十分钟后,宴会厅的阳台处被围得水泄不通。
“……然后找药店开这两款药,连续服用一周。”
人群簇拥下,祝鸣咬着烟,放下手中的笔,将写着药名的餐巾纸塞到席加橙的口袋之中:“从今天开始,不要再服用任何含有咖啡因的食物,更不要熬夜。”
眼见祝鸣抬起了手,席加橙赶紧把手中的酒杯毕恭毕敬地放到他手中:“祝医生,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呢?”
祝鸣优哉游哉地啜饮了一口酒,席加橙立刻毕恭毕敬地帮他把酒杯拿走。
“其他的话……”
祝鸣侧过脸,盯着他的眼看了一会儿,微微一笑:“私生活也要注意节制,具体的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席加橙顿时会意,咳嗽了一声:“我明白了。”
祝鸣颔首,这边刚咬了根新烟,席加橙便及时点上了火。
一个旁观的年轻女孩忍不住也放出自己的淡脚柳莺:“祝医生,那您也帮我看一眼吧,我精神体的羽毛这一阵子一直光泽暗淡,上镜实在是不够好看。”
祝鸣眯着眼睛看了半天:“你最近在节食吧?”
“是,因为学校马上就要毕业舞会了。”
女孩的脸微微红:“这可怎么办啊,羽翼光泽和身材不能兼得,我会被我的朋友笑话死的啊……”
祝鸣欲言又止。
他之前还觉得,洗洁精开不了屏不是大事。
但直到今天他才意识到,六区人私底下对自己的容貌焦虑,以及对他人的容貌批判,已经到了自己完全想不到的境界。
席羡青开不了屏这件事如果被外人知道……会被他这些亲戚议论成什么样子,仕途又会受到怎样的影响,他完全不敢想象。
祝鸣掐了烟:“如果短期必须控制饮食,可以开点改善毛发光泽的药,但长期节食下去的话,你就等着它秃到底吧。”
席加橙还要给祝鸣再点根,祝鸣看了眼乌泱泱围观的人群,感觉事情有些超出自己的掌控了。
“不抽了。”他摆了摆手,迟疑道,“话说你们都堆在这里,不用去给席老爷子道贺吗?”
“上赶着给老爷子献殷勤的人那么多,哪里轮得到我们啊。”
席加橙嗤之以鼻,嘀咕道:“而且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席森和他爸席鸿明才是今年的重头戏,我们哪怕不去,老爷子也不会记得有我们这号人就是了。”
席森这个名字有点耳熟。祝鸣若有所思。
一杯两杯酒接连下了肚,胃口和太阳穴隐隐发热,祝鸣很清楚自己的酒量,再多喝一口,估计就要干出不得了的事情了。
他懂得及时止损的道理,操纵着轮椅,直接挤出人群:“我去趟卫生间。”
洗手间设置在了宴会厅外僻静的角落,祝鸣洗了把脸,世界总算得到了片刻的安宁。
返回宴会厅的路上,他昏昏沉沉地操纵着轮椅移动了一阵,随即停下,沉吟起来。
——他好像迷路了。
酒意上头,加上这豪华酒店的每一处都设计得如镜像般对称:一模一样的棋盘格地砖,一模一样的巨大花瓶,每个花瓶里有插着那些一模一样的,如金色马桶刷的花卉。
转了半天,越来越晕,忽然隐隐听到远处传来了人声。
他一顿,顺着花材间隙瞥了一眼,隐约瞅到了一只鹦鹉精神体,意识到应该是席羡青的亲戚之一。
为了不节外生枝,祝鸣决定等他们离开再走,便操纵着轮椅退了一段距离,将身体隐没在花瓶后方。
他看到了三个人,一个年轻干练的短发女子,和衣着华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