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早川理沙遮住眼睛,安藤春雪听到周围响起的窸窸窣窣的声音,便知道姜川似乎是想要做些什么事。
所以,是什么事呢?
难道姜君是想给我一个惊喜吗?
安藤春雪从小就喜欢和妹妹一起看言情类的狗血电影和泡沫剧,并且因剧中男女主之间分分合合而感动流泪。
像是现在这种被蒙住眼睛的情节,她早就已经在梦里梦到无数次了。
一位帅气的白马王子,蒙住她的双眼,只为在她睁开双眼的那一刻,捧着鲜花,在众人簇拥之下,将一枚闪闪发光的钻戒戴在自己的手指上。
而那位白马王子,有时是张国荣、有时是木村拓哉,有时则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
虽然很俗气,但哪个少女没做过这样的梦呢?
然而每次她在那些梦里睁开双眼时,却总能意识到自己是在梦中。
不是因为张国荣木村拓哉莱昂纳多太帅了,而是因为安藤春雪明白,这种场景会且只会出现在那些狗血泡沫剧里。
好吧,或许有些幸运的女孩会经历,但自己肯定不会。
可以称之为理智,或者说是认清现实,甚至是没有梦想也没关系。
只是时至今日,她所经历的一切无不一次又一次地向她证明自己这一想法的正确。
所以她每次都会坦然享受自己在梦里如梦一般的幻境,然后醒来,再对自己说一句:
看吧。
果然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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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春雪妹妹,可以睁眼了。”
在早川太太的声音响起后,那双遮住自己双眼的手也随之移开。
安藤春雪再度睁开眼,如同小时在梦中的每一次。
没有气球彩带、也没有围观的众人和舞台,这里只是青井三町目的一间狭窄一居室公寓客厅。
碍事的显示屏已经被搬走,桌上凌乱的酒瓶和酒杯间,放着两根可怜的蜡烛、其中一个只有另一个的一半长,明显是用过的。
姜川半跪在沙发旁,手上捧着一簇绿油油的西蓝花。
他轻轻捏起安藤春雪的左手,将早已准备好的契约戒指套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然后将手里的西蓝花,递到了安藤春雪面前。
“春雪,看看这花大不大?”
姜川咧着嘴笑嘻嘻地说道。
安藤春雪左右看了看,抬起左手,仔细瞧了瞧无名指上套着的戒指。
不是钻戒、也不是金戒指,就是普通的金属戒指、在涩谷的街边花300日元就能买到的那种。
没有牧师祝福、也没有家人见证。
可尽管如此,安藤春雪的呼吸还是渐渐急促了起来。
她慌张地坐直了身体,整理好有些皱巴巴的上衣、理了理散乱的头发,回头局促地看了眼早川理沙。
早川理沙握拳,用嘴唇无声地对她说道。
加油!
于是安藤春雪深呼吸一口气,转过头,再度看向跪在身边的姜川。
“姜君……这都是真的吗?”
“不然你认为自己是在做梦吗?”
姜川还是咧着嘴,笑得很是轻浮。
安藤春雪抬起手,擦了擦脸颊上绝堤的泪水。
“可是我这种人……真的可以吗?”
“必须是春雪酱哦,其他任何人都不行,早川太太也不行呢。”
姜川说完,给了沙发角落的早川太太一个抱歉的表情。
后者也破天荒地白了他一眼。
“川君不要这样嬉皮笑脸的,必须要好好地说出口才行哦。”
似乎是在报复姜川刚刚那句话,早川太太笑着开口。
啧……
姜川有些无奈,他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种煽情场景了。
没办法,从小脸皮薄,煽不了一点。
但事已至此,作为男人,该出手还是要出手的。
姜川再度握紧了安藤春雪柔软的小手,看着她那双被泪水浸湿的双眸。
“春雪酱,你要来我梦里吗?”
“要,我要!”
安藤春雪破涕而笑,连连点起了小脑袋。
像被和尚不停敲打的木鱼。
两人紧紧相拥。
狭窄的一居室公寓、一束甚至不能称之为花的蔬菜、两根压箱底的破烂蜡烛、一只路边摊的戒指。
如果给这场求婚打個分数,那一定是负分中的负分吧。
然而谁想得到负负还真能得正?
看着这一切,早川太太的心中,满满的都是羡慕。
她沉默起身,走进了姜川的卧室里。
这是她帮助姜川所得到的一点小小报酬。
今晚,她可以一个人享受卧室里那张双人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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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小时后。
“姜君……”
安藤春雪像是一条水蛇,靠在姜川的身上,手指在他的胸口画着小圆圈。
听着安藤春雪的呓语,姜川挑了挑眉。
“还叫姜君吗?”
“……那,老公?”
“呀!”
姜川忽然抬手,在安藤春雪的后背打了一巴掌。
后者顿时双眼起雾,像是个委屈巴巴的小媳妇。
“以后平时叫老公,在房间里的时候要叫爸爸,记住了吗?”
“记住了……呀!”
又是一巴掌。
“再说一遍?记住了什么?”
“记住了,爸爸……”
夜色渐深。
安藤春雪躺在沙发上,因为疲惫而沉沉睡去。
轻轻捧起安藤春雪被汗水浸湿的脚丫,姜川将它们放在鼻前,陶醉地嗅了嗅。
他想来第二局,但安藤春雪的状态显然无法支持她再陪姜川开一局。
狭窄的沙发上,姜川轻轻抚摸着安藤春雪汗淋淋的后背,进入了属于他们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