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你可以继续说‘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关我什么事’之类的话,斯内普先生。不过我想,就算斯莱特林学院的传统再怎么是‘逐利而动,自己管自己’......”
“到你教的那些斯莱特林学生长大之后,迟早有一天,会恨不得立刻就把你宰了。”
艾文说了这些之后,双手一摊,坐回了椅子上。斯内普看着艾文的双眼,艾文的表情仍然是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好像在期待他接下来怎么回应。
斯内普嘴唇颤抖着,想要说点什么,但斯内普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毕竟不是白痴,不至于艾文都把事儿挑明了,他还算不出,最后会不会是这个结果!
而且,现在他连解释和躲避的话,都说不出来任何半句!他无理可辩,无言辞可给自己饰非!想要骗自己都骗不了,装作自己不知道都不行!
斯内普现在才想到这点,就他这个斯莱特林分院长,照他这十年这样,这么一直干下去;
二十年之后,最恨他的,并不是被他伤害的格兰芬多学生!只会是被他亲自教废了,惯坏了,什么真本事都没学到的斯莱特林学生!
在斯内普的脑海中好像已经看到,未来已经长大的马尔福、沙比尼、诺特等斯莱特林学生,全都带着自己的孩子,轮番指着他的鼻子痛骂:
“斯内普,你为什么在学校这么惯着我们?我们在学校什么知识都没学扎实,那时靠你偏心给分,拿的一堆学院杯有什么用?拿来给孩子接尿是吗?”
“我们在魔法部被其他三个学院的毕业生联手针对!什么好处都拿不到,除了打杂什么都干不了!这些都得怪你!”
“斯莱特林学院现在每年连五个人都招不到,吃饭时连一张长桌都坐不满,魁地奇队连凑够上场人数都很难!因为后面的家长都知道来了斯莱特林之后,未来就没有前景可言,分院的时候就要求自己的孩子无论如何都不要去斯莱特林!你怎么不去死,斯内普教授!”
这种场景和骂声在斯内普脑子里一直回荡,明明就没有人对他说话,他的耳朵却被震得嗡嗡直响。艾文这时候却没有给他沉浸在情绪和幻想中的余地,坐正了身体,继续问道:
“斯内普先生,有个问题我一直想问,你为什么非要想去教黑魔法防御术课?邓布利多校长不止是因为这堂课有诅咒,或者是要保住你这个间谍,才不让你教的。”
“如果只是为了在格兰芬多学生面前逞威风,魔药课就足够了。我想,只怕是你还觉得不够,对吧?我心里有我自己的答案,但我想听听,你能对我回答什么。”
“现在,就是对你的一次临时授课,那三个问题我不打算现在问你,也不想知道你现在有什么答案;因为我没打算提前收作业。这次,算是给你的课堂作业,我想听听你的想法。”
斯内普使劲晃了晃脑袋,才摆脱了纠缠他的脑中幻象。他看了一眼艾文,磕磕巴巴的讲话吐了出来,语气很是挣扎:
“那,那是因为,其实我比较喜欢黑魔法防御术课给我的感觉。沙菲克老师,你知道我魔药上有天赋,但我最喜欢的事情,并不是魔药;那只是我第二喜欢的事情。”
“对于我来说,魔药是我混饭吃的手段,或者说是最好的谋生手段。但是,我最喜欢做的,实际上还是对黑魔法的研究。因,因为,这个还真不好说,我自己也不太明白——”
斯内普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好像突然是遗忘了自己后面要说的话。艾文对斯内普摇了摇手指,端起茶杯一饮而尽,把他的话接了下去。
艾文的声音很是平淡,不带任何情绪。对于斯内普而言,却好似直接被挖开了胸膛,让自己的心暴露在冷风中似的:
“是‘真不好说’,还是‘真不敢说’?呵呵,我给你挑明白吧,斯内普先生!如果你就是专心煮魔药的一个魔药大师,那你在决斗上的能力多半会是比较差的。魔力就是心想事成,你这种巫师不会对此一无所知。”
“你在入学前,肯定就早已开始研究大量用来伤人的黑魔法。而且你对于黑魔法和决斗魔法的天赋,并不比你的魔药天赋差;还有,最为艰深难学的古代魔文课,你继承了你母亲的天赋,所以你学习和创造魔咒的能力才那么强。”
艾文说到这,叹了口气,用魔杖尾巴轻轻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我古代魔文这方面天赋就不太行,也就是能学会,拿个‘O’的最高成绩而已;当个N.E.W.Ts的学生没问题,在这方面有什么创造很困难。而你,像埃弗拉校长这种古代魔文领域真正的大师,看到你就会把你收进N.E.W.Ts精英班,抢也得把你抢来。”
“其实,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在尊重知识这一点上是互通的,区别是那个巫师用知识来干什么。是一心为了知识的研究和保存,传授而奋斗呢?还是用知识获取力量,满足自己的野心?”
“所以我说,拉文克劳和斯莱特林的长处,你都不具备。你想上黑魔法防御术课,是想用你掌握的黑魔法来恐吓和嘲讽格兰芬多的学生!只有那样,才能在最大限度上满足你的自尊!这种事儿,怎么可能让你去干?你说,是不是我说的这样,斯内普先生!”
艾文说到这里,眼中浮现出怒火,瞪着斯内普。斯内普被瞪得缩了下脖子,没敢张口,但微微的点了点头,明显是承认了这点。
斯内普垂下视线,已经准备好了艾文接下来的痛斥和辱骂,他早有心理准备;自己干的是什么事,该不该骂,自己还不清楚吗?前一段时间他在艾文这里接受的这些东西,早已经习惯。
可令斯内普惊讶的是,等了半分钟,他都等的烦了,也没见艾文开口。斯内普不明所以的抬起头,看着艾文,发现艾文的脸上没再出现愤怒,反而眼神里有些同情。
艾文右手魔杖一挥,给斯内普的茶杯续满了红茶,又将一块蜂蜜公爵的高级巧克力推到他面前:
“好了,斯内普先生,接着用茶点吧;我没打算旧事重提,只是跟你说明白这些事儿。如果说是骂你就能教会你,我可以骂;但是道理你是不是真的明白,不是骂能就能把你骂懂。”
“在凤凰社那些人面前我没说过这话,但我在这里得为你说一句;你走到这一步,詹姆-波特他们的‘掠夺者四人组’,绝对是有责任的。”
“你没体会过家庭温暖,在学校也没几个真正对你好的人;肯对你好的只有莉莉-伊万斯女士。而詹姆和小天狼星找你麻烦,相当一部分原因就是看不惯你和莉莉在一起。”
“我没有办法要求一个在家里没得到过温暖,在学校也没得到过公正和温和对待的人,一点都不学坏。你遭遇的这一切,不是每个人都能把它咽到肚子里,慢慢消化和变成自己的动力;这太难,即使是我,如果体验你的人生,也未必就不会走上和你一样的道路。”
艾文这话完全出乎斯内普的意料,他可没想过,艾文能站在他这边说话。他拿着巧克力的手都在抖,差点把巧克力捏碎掉进茶杯里。
艾文调过魔杖尖,轻轻敲了敲斯内普颤抖的双手,示意他别把巧克力捏碎了,然后微微叹息,对斯内普继续说道:
“决斗俱乐部分组完成之前,小天狼星看着俱乐部学生的背影,先是哭了;然后他对你们当年的关系说了点话,我现在转述给你,你好好听着就行。”
艾文把小天狼星对他们祖孙俩的话转述给了斯内普,斯内普震惊的瞪大了眼睛;他完全无法想象,这话是从小天狼星嘴里说出来的。他的感情有心想要否认这些话的真实性,但是艾文转述的几句话,一直在他脑海里回荡:
“可我们当时要是懂点事,知道别人的痛苦的话.....西弗勒斯的家庭很不幸,家里也很穷,有个很坏的父亲,从小吃过不少苦;他能当上魔药大师和学校老师,并不容易。”
“如果我和詹姆能早点明白,了解西弗勒斯的难处——我们四人组加上莉莉和他,会不会变成六人组?能不能再多一个斯莱特林出身的朋友?”
“如果西弗勒斯没有我们对他的伤害,有更多朋友的帮助,还会不会再做坏事?没人知道是行,还是不行!这条路最终的悲剧,是我们自己走成的!不只是西弗勒斯,还有我们!”
艾文说完了之后,没有再问斯内普,站起身来:
“当然,你可以不信这些话,斯内普;我自然也可以再用记忆展示道具来让你看看我的记忆。但是,这话不取决于真假,取决于你愿不愿意认可这些话。我先回去了,今天的临时授课到此为止;你休息一会儿自己回去就好。”
艾文转身朝教室门口走去,当艾文准备拧动门把手的时候,斯内普这才反应过来,张口问到:
“艾——沙菲克老师,有件事我想问——”
艾文回头摆了摆手:
“我大概知道你要问什么,斯内普先生;所以你不用说出来,我也不想细听。接下来几个月,我都没时间给你上课了;但我可以给你个答案,那就是——”
“我作为老师,不会轻易放弃任何一个学生,当然也不会放弃你;这就是我的答案,斯内普先生。”
说罢,艾文就直接离开了教室,留下斯内普呆呆的坐在桌前;巧克力已经融化在他手里,但他浑然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