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蛋,蛋黄搭子?”
温雯被林商这个略显新颖的词,搞得一懵。
“对啊。”
“你要是不帮我的话,我只能把蛋黄给挑出来,全扔掉了。”
温雯瞪大眼睛,仿佛在说,这人怎么可以这么理直气壮地浪费粮食?
林商冲她挑挑眉:“温雯同学,你也不想母鸡辛辛苦苦下的蛋,就这么被浪费了吧。”
“不许糟蹋粮食。”温雯小声。
林商静静地等她同意。
温雯不喜欢同学刻意送她恩惠。
记得重生前,她回到寝室后,舍友们知道了她的家庭情况,出于好心,就换着法儿地买水果零食,分给她。
而温雯每次都记在心里,总会再花钱买些苹果香蕉,基本等价,很倔地回请舍友们。
有一回,舍友给她买了贵一些的荔枝,请她尝尝。她隔天就买回来更贵一点的水果,执意送给舍友。
至于有些同学想送她些文具、衣服,她也坚决不收。所以同学们也明白了她的坚持,不敢随意送给她贵价的东西了。
否则,这个女孩子,宁可想办法套现饭卡,自己不吃饭,一连饿上几顿,也要回赠他人的好意。
虽然很执拗,到了几乎敏感的程度。但她自己就是这种想法,有助学基金保障她的基本吃穿,就已经很好了,不需要同学们再刻意接济。
她想和正常的同学们表现得一样,也是她为自己保留的自尊自强。
所以林商清楚,如果直接说给她早餐,她绝对不要,还会很讨厌这种被救济的感觉。
他便想出了“蛋黄搭子”的说辞,这个女孩冰雪聪明,肯定也明白他的用意——但至少有了个顾及她自尊的台阶。
等了一会儿,她的目光试探地瞅瞅前后门,确认没有其他同学,才说道:“那……我去洗个手。”
“我刚洗完,不过还是陪你再去洗一次吧。”
两人去了洗手间,回到座位上。
林商和温雯,一人剥起一个鸡蛋。
然后,两人将鸡蛋放在他们中间,林商捏起一半的蛋清:“我手没碰到蛋黄,干净的。”
温雯瞄了他一眼,眼皮又很快耸下来,她郑重其事地伸来手指,揪起蛋黄,塞进嘴里。
林商好笑道:“感觉我们两个,好像在举行什么仪式的,都弄得有些严肃了。”
温雯有点噎了一下,吸溜起酸奶,听到林商逗乐的话,她不禁嘴角微微提了提。
不过,意识到以后,她又很快将翘起的嘴角压住。
分完三个鸡蛋,林商马上离开座位,坐回自己的后排。
教室里陆陆续续进来了同学,动作基本一致,搓着手,口中哈着寒气。
跑早操的预备铃声响起,温雯作为全班第一,有个“特权”,她不跑操,而是坐在座位上看书刷题。
只不过,今天早上,她心里总觉得欠后桌的男生一句“谢谢”,三番两次想回头。
而林商眼前被这姑娘的麻花辫晃来晃去,忍不住用笔帽轻戳了戳她的后背。
“蛋黄搭子,谢谢哦。”
“嗯?不、不客气……”温雯的声音愈发地小,细弱到听不清。
……
整整一天的课下来,林商心里只剩一句话——
坏了,听不进去。
教室后面的黑板,在班主任未雨绸缪的指示下,才高二上学期,就已经写好了高考倒计时。
【距离高考还剩493天。】
“现在听语文生物化学还好,多少有点兴趣驱动。”
“但数学英语物理是听得真犯困……”
林商手指在一堆横摞的教材书书脊上划拉,想着如何用好不到500天的时间,考上一个比重生前更好的大学。
“英语好说,一直以来的强项,虽然说不出几句口语,但是从高考英语到四六级再到考研英语,这套应试方式滚瓜烂熟了,能与以前的130多分考持平,就算成功。”
而高中数学和物理……确实难倒他这个已经高中毕业近十年的社会人士了。
“考公备考的是行测和申论。”
“其中行测的言语理解和申论,应试逻辑和高考语文比较相关,变一变形式,我能很快适应语文的复习。”
“可是数量关系、图形推理题,比起高考数学来,考量的完全不是一个维度……我反而觉得重新学理科数学,要更难一点。”
“先学一学适应一下吧,以后即使不图学历,只看本科四年的学校资源,C9高校和普本的差距,也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他记得重生前的数据,复旦年度经费将近二百个亿,而省内普本平均只有十几个亿,资源差距一目了然。
“尽力往顶尖学校冲一冲吧,这一次,我知道了一个办法,顺利的话,可以降很多分,上更好的大学。”
下午放学后,纪凝从隔壁的高二(2)班溜过来,趴窗户外面,怨念满满地瞪着林商。
“哟。”
林商招呼她进来:“人家女孩没将你扭送法办啊。”
“哥,你还敢说。”
纪凝委屈地走进来,一脸牺牲特别大的神情:“我最后只能冒充女孩子,她以为是个误会,才算糊弄过去了……”
“行了,别垂头丧气的了。”
林商笑吟吟地看着纪凝,这姑娘很好被欺负的样子,好兄弟如果不是拿来坑的,那将毫无意义。
他又忍不住“心生一计”:“晚饭我请你吃好的吧,意大利玉米浓汤,怎么样?”
纪凝的眼睛里写满了“你不对劲”:“你舍得请我这么贵的?”
“不啊,去我家,尝尝老妈的手艺。”
“阿姨还会做西餐?”
“反正她的意大利玉米浓汤是一绝,改良版本土化的,更符合国人口味。我晚上也不回校上自习了,我们慢慢吃。”
林商就这么忽悠着纪凝和他一起,坐公交车到了他家。
“阿姨好~”
纪凝一进门,就客客气气地喊人。
“哎,小凝来了啊,快坐——林商,给你同学洗俩水果。”
“妈,我下去再买俩菜,纪凝在我们家吃。”
林商手肘撞撞纪凝的胳膊:“买点烧腊和炸鸡,你还要别的不?”
“啊?哥,吃西餐配这些啊。”纪凝懵道,“不串味么?”
“没事。”
直到薛琴往餐桌上端来几份炒菜,蒸米饭的电饭煲跳了指示灯,发出滴滴的提声音。
纪凝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哥……”
“小凝,今天烧了一锅糊涂,你老家是苏省的吧,也不知道你来这儿,喝不喝得惯。”
“妈,她今天就是奔着这碗糊涂来的。”林商笑道。
纪凝呆呆地看着一大盆冒热气的澄黄粥品。
水烧开,将玉米面糊倒入,最简单家常的粥,又叫棒子面粥,玉米糊糊粥……
玉米,浓汤。的确都对得上。
“意大利呢,哥?”
“都说了,是改良版本土化的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