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明天早上煮几个茶叶蛋，行不？”
“行行行。”
薛琴的声音从客厅传来，随之是她拖鞋趿拉去厨房的脚步。
“伺候你考学，你是家里的有功之臣。等你明年考完了，你看你妈还这样伺候你么？”
老妈干点活总要伴随着絮絮叨叨的碎语，林商现在只觉得挺亲切怀念的。
“茶叶蛋要泡一夜才香——你不用出来帮忙，回屋学你的习去。”
“林商，我给你讲好，你明天得去上晚自习了，连休两天晚上已经很给你面子了。”
“是是是，老妈。”
……
第二天清晨，林商顺便买了一盒950毫升的牛奶，盒子上还用胶带捆绑着赠品玻璃杯。
早早带到教室，和新搭上的蛋黄搭子碰面。
“喏，温雯，今天是茶叶蛋。”
“嗯…”
两人默默地消灭掉四个蛋。
“噎不噎？”
“不噎……唔。”温雯的声音还有些塞塞的，就倔气地嘴硬。
“分你一半牛奶。”
林商打开盖子，倒在玻璃杯里面，嘴里扯起借口：“纯牛奶没啥味道，这一盒我喝不下，正好——喏，牛奶搭子。”
温雯的身子靠墙一缩，神情微微抗拒。
“温雯同学。”林商故伎重演，“你也不想母牛辛辛苦苦挤出来的奶，被……”
林商话没说完，自己也笑了，他瞅见温雯好像很隐蔽地白了他一眼。
忽然的这个白眼，有些不符合她安静学霸的那种俏皮感。
温雯抿住嘴唇，又定定地看他一眼，然后伸手拿过杯子：“你下一次，买个小盒的就好啦。”
林商本来想继续扯，说那家店的老板特别倔，进货只进这一种大盒的。
不过想了想，拙劣的圆谎只能代表自己觉得她傻，不是出于真心本心的好意了，还是以后再换个说法好一点。
……
第三天，五个茶叶蛋，没带牛奶。
第四天，三个茶叶蛋，外加一个大鹅蛋。
温雯还摆手拒绝，她知道一个鹅蛋在外面要卖五六元钱。
而林商则催她再不吃就要有同学进教室了，大不了，正好他有不会的物理题，请温雯帮忙讲解一下。
第五天，三个白煮蛋，两个煎蛋。
温雯额外吐槽一句，还没放寒假，林商居然已经把刚学的选修3-1内容忘了个精光。
……
第六天。
林商又拿了一盒牛奶。
温雯似乎已经习惯了，只是趴在桌上解题，半张脸埋在左臂附近，抬眼瞄了瞄，等待他又有什么新花招。
林商目光扫过温雯的桌洞，他买之前就想好了主意。
“温雯，我喝纯牛奶都快喝吐了。”
他指了指她的“优优乳”：“用奶换奶，和你交换一下口味，好不好？”
温雯眨眨眼睛。
“不、不了。”她继续把脑袋埋在臂弯，“很难喝。”
“难喝你还天天喝？”
“emmm……”
林商分了一半牛奶给她，温雯不情不愿的，最后还是有些惴惴地将盗版的酸奶递给他。
插上吸管，林商小心地尝了一口。
难喝死了。
像劣质香精直接在他嘴里摔跤打拳击。
他尽量保持脸色不变，咕咚喝下一口。
温雯打量着他的脸庞，小声道：“你还是别喝了，过期的……”
“噗——”
林商喷了出来。
“咳咳！”
他转身在后座扯了一张纸巾，边擦嘴边无奈道：“那你还不扔，天天早上都喝一盒……”
“这种事情，应该第一时间说吧，温雯同学？”
温雯不好意思地撇过脸去，细声细语：“刚过期一天…你不喝一口，又不会死心……”
她又拿出一本生物课本，一脸正色地解释：“生物老师讲过嘛，食品的保质期是最佳风味期，虽然奶制品特殊一点，但是这种有添加剂、保质期长的，过期两三天…还是没问题的。”
林商伸手到她的眼前：“还有几盒？”
“三盒……”
林商心里叹口气，语气放平，说道：“这样吧，温雯，你也看到了，我最近成绩滑坡得很严重，特别需要有人帮忙讲讲题。”
温雯低哝道：“这么多天，就只有这一句，确实是真的。”
林商：……
算了，谁让他现在是真·学渣本渣呢。
“你就算出去按小时收费，教小孩子，也能赚不少钱呢。”
林商说道：“我们是同学么，还是前后桌，谈钱伤感情。我用早饭折算一下，请你在不耽误自己学习的前提下，给我讲几道题，好不好？”
温雯没有立刻答应，她默默地好像发呆了一阵。
然后，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那就好。”
林商又看看桌上的过期酸奶：“再加一条，我用牛奶换你这玩意儿的条约，继续有效施行。”
“嗯。”温雯低头，“给你可以，但是你自己不要再喝了。”
“好。”
林商内心终于松一口气，为了让这姑娘“名正言顺”成为自己的全要素战略合作早饭搭子，他是有多弯弯绕。
这时，温雯忽然指了指后桌，他的位置。
“怎么了。”
“该坐回去啦。”温雯声音软软的，“跑操的同学，快回来了……”
……
往后几天，林商和温雯，逐渐形成了默契。
林商起得早了，连林家父母都诧异，怎么自家儿子这几天勤快了许多，上早读太积极了些。
下午，自习课。
林商正为一道数学题而头疼不已，几次想咬笔帽，忍了忍，没下得去口。
似乎有很细微的“咻——”的一声。
林商的教辅本上，多了一团小纸条。
他疑惑地抬头，从前排扔来的。
而前面，没人回头，只有温雯的麻花辫在轻轻晃动。
林商揉揉鼻梁，他第一反应是自己还没睡醒。
全班第一的学霸女同学，会给他传纸条？
总不会是预订明天的早餐菜单吧？
林商摇头失笑，余光对上了他的同桌，一个戴半框眼镜的瘦高同学。
同桌的眼神里也挤满了好奇，不住地瞅瞅纸条，又看看林商，那意思是，快拆开看看。
林商一手挡了挡同桌的视线，躲着他打开纸条。
随即，他直接把纸条铺到桌缝间：“随便看吧。”
同桌一瞧，纸条里没写任何情话，居然是一道数学题。
他大失所望，移开视线。
林商铺平纸张，浏览一遍题目。
“也真有她的，用纸条给我出了道题？这算远程教学么？”
林商笑着笑着，脑子里隐隐闪过一丝清明的光。
犹如柯南动画里，某位侦探小学生想通一件事情时，视觉化地表现灵光一现，脑后背景一黑，一道细细的光线闪过，然后崩断开来。
“怎么感觉，温雯给我传小纸条这个桥段，莫名的熟悉呢？在什么时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