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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有一丝停顿,踹开了另一扇木门闯了进来。
步伐轻缓,行动间却如猛虎,想必是个练家子。
此人身材高挑,虎背豹腰,身穿深灰色锦缎劲装,腰佩盘虎玉扣,走动时,袍摆时不时掠起一丝风,虽说简宁自己武艺不精,但他与武学师傅待了这么多年,能瞧出来便是青年男子那青筋隐现的手背,也叫门外的壮年护院发憷。
等走近了几步,简宁才看清那人究竟是谁。
还当是哪里来的畜生呢,原来是孙元放那个大马猴啊。
细说起来,孙元放其实是德妃孙家的旁支,只是隔了好几代,关系逐渐疏远了,孙元放家与皇后母家有些渊源,所以算得上是太子表弟,这孙大马猴从了他母亲的姓氏,因着他爹早年病死,家中也无人,他母亲便去县衙自立了门户。
这姓孙的目光阴郁,唇角微扬,带着几分嘲弄与戏谑,眼神扫过简宁时,脸上的猥琐与下贱藏都藏不住。
简宁眉头紧蹙,心中不悦,原本想起身呵斥,却猛然想到自己此时身着女子装束,若是发出男子的声音,岂不是自揭其短?他只得压抑住内心的不快,默默坐回原处,只冷眼盯着那大马猴。
“小娘子,何方人士?”孙元放吹了吹鬓角的两根虾须般的发丝,轻佻地站在了简宁身边。
这雅间本就不大,靠窗的位置就一张圈椅,孙元放站过来后,简宁仿佛闻到了一股恶心的汗臭,不由自主捂住了鼻子。
孙元放的眼神毫不掩饰地在简宁身上游走,目光中透着令人作呕的贪婪与淫邪。
他靠得更近了,干裂的嘴唇微微张开,露出一抹令人恶寒的笑意,“小娘子?今晚叫哥哥疼疼你如何?”说话时,那笑容越发扭曲,令人不寒而栗。
简宁已经把袖箭对准了他,正要拍下开关,就听一声惨烈的闷声自耳边传来,随着叮叮咚咚的碗碟摔落声,孙元放轰然倒地。
“你……”简宁刚开口,随着那姓孙的身形一偏,他才瞧清背后那道玄色身影。
云澜舟衣袂轻拂,襟口微敞,不知是气的还是轻功疾行吹的。
浓密的长睫上挂着几滴霜露,犹如隐没在寒冬高山上的雪莲,叫站在旁边的掌柜瞧了心生疑惑,这是哪家贵公子,模样这般俊美无俦,怎的从未见过?
然此刻,那双素来淡漠的桃花眼满是冰冷,他长眉紧蹙,薄唇微抿,手中的匕首泛着寒光,杀意凛然。
匕首直朝孙元放的颈项逼近,锋利的刃口只差寸许就能要了那姓孙的一条狗命。
简宁心头一惊,一个箭步上前伸手握住云澜舟的手腕,低声道:“殿下!別杀他。”
云澜舟眼中的怒意一滞,目光从孙元放的脖颈移到简宁的脸上,凌厉的神情中有一丝动摇,握着匕首的手微微松了,却依然死盯着孙元放,只要简宁一放手,他便要将那姓孙的当场了结。
“你没有易容,也未覆面,酒楼鱼龙混杂,若是被人看到你一个皇子无端杀害中郎将,必起波澜!”简宁声音压得低,只有云澜舟听见了。
可云澜舟不是不懂,只是忍不下这口气,那姓孙的怎么配碰阿宁一根毫毛,便是剁了他的手再将人五马分尸也是应当的。
怎么算无端?单单冒犯护国仙师一项罪名,便能叫他吃不了兜着走。可简宁出宫并未得圣旨,又作女子打扮,谁也不知道他是仙师,若是闹开了,先丢脸的是阿宁。
云澜舟缓了缓,抬起一脚便将翻着白眼的孙元放踹晕了过去。
等他收了匕首,简宁才放心,忙拉着他结账走人。
那掌柜的也目眩,短短几柱香时间,冲进来两个绝顶高手,他这酒楼都漏成筛子了。
“不必找。”云澜舟扔下一块金锭,揽着简宁的肩膀便要离开。
掌柜的掂了掂金子,又瞧着那玄衣郎君气度不凡,麻溜地奉承道:“多谢客观,今夜让贵客娘子受扰,万般惭愧,若是不嫌弃,不如带两壶桃花酿……”
“我……”简宁脚步一顿,回身想说我不是他娘子,可话刚出口,察觉自己声音不对,便闭上了嘴巴,用眼睛瞪着云澜舟,想让他解释解释,哪怕说是他的姊妹也好。
云澜舟也愣了一瞬,随后不知为何,竟然对着掌柜一点头,继续揽着简宁走了。
简宁郁闷得恨不得踩他几脚。
云澜舟却不理,兀自挠了挠耳朵。走到街上后,简宁还是没解气,一个人默默往前走着。云澜舟想去拉他,却被甩开了。
正苦恼,忽听旁边一个卖话本的妇人笑呵呵道:“公子,买本这个拿去哄你娘子。”
云澜舟慌忙地接住了妇人摁在他怀中的一册话本,情急之下,只好掏出一锭银子结账,这才快步追上了简宁。
奈何平日里简宁是个何其温柔的性子,几乎没有与他生过气,这会儿他也不知如何安慰,便默默跟在身边,偶尔用手去勾勾简宁的手指。
“走开,不想理你。”简宁的气其实已经消了,只是还憋着一点郁闷。
他觉着云澜舟方才不解释是在使坏,寻思大崽这个使坏的毛病得改改。
“阿宁想不想去坐夜船赏河?”云澜舟憋了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来。
这会儿两人走到了护城河的石桥上,他见着湖中有几只小船,应该是阿宁会喜欢的。
简宁一听去玩儿,刚刚的不愉快也很快消散了,他也没真的和大崽生气,趴在桥栏望了望,点头道:“走吧。”
云澜舟的双颊浮现了两个浅浅的酒窝,简宁没看到,那被四处灯火映照的桃花眼中,此时正闪着一抹欣喜又璀璨的光。
夜幕垂落,天际飘着几点稀疏的星光,一轮明月高悬。
月光铺陈,水面泛起阵阵波纹,犹如碎金。小船缓缓滑行,船篷上挂着几盏摇曳的灯笼。
两岸人语不绝,偶有轻笑声随风拂过,水波不兴。
简宁坐在船尾小几上撑着脑袋看水面的其他夜船,月白软缎中衣的领口遮住了一半雪白的脖颈,身下的素罗纱裙飘曳生风。
这趟出宫的行头叫他很不适应,随手扯了扯前襟。
便是往日祭祀穿的繁复罗衣也没这样麻烦,交领广袖裙,远天青蝉翼纱大袖衫,腰系玉佩流苏宫绦,这是青芽去找掌事姑姑寻来的一套宫中乐妓服制,原有些短了,连夜改了针线,才勉强套上。
近处无人,也不怕被认出来,他取下了幂蓠,露出了半束的乌发。许久未曾出宫来,颇为贪恋这股市井自由的气息,便仰着脖颈,闭目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云澜舟在旁边捧着茶盏,偏头想说什么,见到简宁唇角带笑的样子不由得愣了愣。
简宁轻阖双目,沾着晚间霜露的睫羽微颤,清辉倾洒,映在他清秀的面容上,容颜愈显清绝,似真似幻,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