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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大半月,马驹儿已经身无分文。这一路都是露宿荒野,之前他买了大背篓,这背篓差不多有他一人高。
显然是大人用的,小孩背着很吃力,马驹儿有气力只不过个矮背篓底老磕腿后跟。买了薄被褥、铁锅、碗筷等一些日用品,还买了打猎的弓箭、劈柴的斧头和挖土的小铲。
马欢儿坐在背篓里,马驹儿背着。凭马驹儿的力气如今背着几十斤的东西行走,依然健步如飞。
晚上,马欢儿靠着背篓盖上薄被睡。饿了就用铁锅烧些水,挖些野菜熬些汤。他俩从畅黎城出来,一直往东南方向走,到处都是山岭。
当然,马驹儿是沿着官道走,不会在深山老林里乱窜。有时为了填饱肚子要去荒山野岭打些猎物。爬山涉水马驹儿不怕,以前在黄仙山习惯了。
运气好捕捉到一些兔子、獐子、狍子、蟒蛇、鸟雀等等就拿铁锅炖或烧烤了来吃。烤好的肉可携带了吃,用锅炖只能一顿吃完,汤汤水水不好携带。
有时运气好,能在野外山岭里猎杀到如野猪之类的大的野兽,他就拿去镇里换些银两。
一路马欢儿经常生病,这是马驹儿最头痛的事。
马驹儿脑海里又出现那个声音,要他去弄刚去世的尸体。他自然不愿意,那天夜里是要救妹妹,实在没办法。
现在活着好好的,去挖坟掘墓偷死尸,太可怕了。
以前常听祖爷爷挖坟掘墓是缺德是事,干了以后会断子绝孙遭报应的。
那声音很生气,更有些愤怒。说上次答应了,就等于签订了契约,若不同意,就要弄死马驹儿。
一个虚无的声音,有那么厉害?马驹儿当然不相信。
就在马驹儿以为那声音是吓唬他时,就觉得脑袋头痛欲裂。他抱头满地打滚,一开始还咬紧牙关,到后来全身冷汗直流,疼得“哇哇”大叫,恨不得拿头撞石头。
马欢儿见马驹儿满地打滚,后来还用额头撞地,吓得一屁股做到地面“哇哇”大哭。
最后,马驹儿还是屈服了。
他答应两三天弄一具刚死的尸体。为了推托,他提出自己找不到刚死的尸体。那声音说可以指引他去刚死人的埋尸地方。这让马驹儿又好气又舒了口气。
坟茔到处是,可找刚死人的坟茔,难呀,自己双眼可两茫茫哪找得到。没想到这声音能自己找,这让他很奇怪。
自己还带着妹妹,晚上妹妹离不开自己,这是他刚开始不屈服的原因所在。晚上自己漫山遍野的找新坟茔,若将妹妹吓出精神病如何是好!自从洞穴一次变故,在袁嘉家里那晚又一次变故,妹妹有些时候都会莫名其妙的大哭大闹发神经质。
可那声音说能找到刚的死人,这让马驹儿遍体生寒。这声音是什么东西,到底隐藏在哪里?还有那晚那些尸体去哪里了?
马驹儿想不通,觉得这很神秘,很神秘!他想探知探索,甚至想要杀了这神秘声音所有者,可自己啥也干不了,这古怪恐怖的声音摸不着看不到。
到了要找那刚断气是尸体的日子时,等马欢儿睡着了,马驹儿就悄悄去偷尸。说也奇怪,没人和他讲,更没人提醒他,可他三转两转就能找到刚垒起坟包。
破了棺材,握住尸体手腕或胳膊,默念“进来”。尸体在手中消失,随后将新坟土重新垒好。这些好像有人走在前引导他去做,不用自己想尽办法,或是他自己意思里知道怎么走到新坟边。
去偷尸体时会担心妹妹忽然醒来满山遍野寻找自己,可回来时发现妹妹睡得好香好香。偷一回算算没花多少时间,马驹儿觉得好神奇。
一开始,马驹儿有些害怕、胆怯,怕手摸尸体时会有枯槁之手突然握住自己的小手说声“小子你来了啊”。
后来熟能生巧,几下就能将坟茔刨出个洞口,手伸进去,那薄薄的棺材板被他掌力一震,或散或裂,随后尸体消失。
自从有了偷尸体这活儿,一路行走速度就没那么快了。一路走,马驹儿感觉很奇怪,走走就能遇到新坟茔。
马驹儿就是想不通,路是自己走的,没有七绕八绕,咋就能碰到新葬坟茔?还有人等自己路过时才死?这已经超出了他的认知。
他内心越来越后怕,他祖爷爷马玮梁说过“离地三尺有神灵,人活着要有敬畏之心,人做事,天在看,干坏事,终报应”。
他没办法,中途他抗争停了一回。这次头痛的更厉害,疼惨了的他好多天头昏沉沉的,若不是马欢儿尖叫,他差点滚落进水沟里去了。
路途中先后遇到了和马驹儿年龄差不多也是孤儿的仇河和甄采,于是四人结伴而行。
每天早晨和睡觉前,马驹儿都要打拳练武。自从那晚夜战后,他深有体会力量的重要性,尤其是想起被铁链舞动无法近身时的狼狈。
每天雷打不动的习练,仇河、甄采连马欢儿也跟着“嚯嚯呵呵”摆些招式。
以前,何杰教马欢儿站桩,她就哭就算赖甚至满地打滚就是不练。她还小,大人们最多吓唬她一下,也不会拿她怎么样。马驹儿想,估计那晚小欢欢被吓坏了,也想练拳自保了吧。
这一日,来到彩云城。彩云城是半山上的一座城,也可以说是座山城。他们之所以进城,是他们路上猎杀到一头一百多斤的野猪,想进入卖了买些物品顺便打一下牙祭。
找了个较大的酒楼,将野猪卖了。他们欢天喜地数着铜钱,要去买物品。
在巷子里,有三个青年和六个十多岁大娃将马驹儿他们围住。
为首的一个魁梧青年掏出一把小刀在手中晃来晃去,他斜眼看着马驹儿他们说道:“几位,看你们的身手,想不想加入我旋风堂。我们旋风堂兄弟姊妹一家亲,同富贵共患难,能吃得饱穿得暖睡得香。想想如何?看你们也是穷家娃,和家里讲一下,年底还可以给家里一份银两。哈哈,我大哥刚才看见你们这几个小娃能抬得动上百斤的野猪,以后跟我们打天下,定有好风采!”
马驹儿四下看看,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那魁梧青年手中小刀在手中转了圈,手抖了几抖,消失不见。旁边有两个大娃忙鼓掌说道:“彪哥好技艺!彪哥厉害!”
马驹儿笑道:“原来是盗门!”
“哟,小兄弟,要眼力。”
“好。我们几个都无牵无挂,正想找个落脚处。”
这时仇河拉拉马驹儿的衣角问道:“盗门是什么?是小偷吗?”
马驹儿点点头。
仇河说道:“官府对小偷管的特严,听说被抓住会强送去做苦力。”
那被称为彪哥的魁梧青年笑道:“那是流窜分子,像我等帮会上面有人照的,哪会出事。哈哈,我看你这小兄弟还是有眼力,混我们这一道定能出采。以后说不定成为盗门一方瓢把子,小兄弟考虑的如何?”
“好,彪哥。在下马驹,这两位是仇河、甄采,还有我妹妹。”马驹儿一拱手。
“好。马驹小弟,爽快人,我大哥就是能慧眼识珠。干我们这一行,快意恩仇,就图个爽。我看马驹小弟就是爽快人,哈哈,走,楼上见大哥去。”彪哥笑道。他心想这几个娃真好骗,年纪小太单纯。
彪哥带着邪笑想自己小时候还不是这样,谁没有江湖梦?谁没有男儿梦?谁没有英雄梦?哪个少年娃不想大碗喝酒大口吃肉大把花钱大手摸女人。哪个少儿郎不想大手一挥,手下小弟一大堆群往前涌,骑着高头大马身穿华贵锦衣前呼后拥出入高楼亭榭。嘿嘿,少年的自己和如今自己,却成为他人的小弟别人的打手。
彪哥边走边暗叹英雄路真难走,感慨之余带着众人已经进了酒楼踏上了木梯。
仇河今年十一岁,他怯生生的跟着后面,他悄悄低声和马驹儿说道:“听说这些都是江湖帮派,入了黑窝是出不来的。”
马驹儿用胳膊肘碰碰仇河低声说道:“听我的,不会委屈你们。”
他其实有些想法。自从离开黄仙山后一路经历不少风险不少,以前有何杰他们大人在,自己还感觉不到有多大的压力,自己跟着他们屁股后面说东就东说西就西跟着走就行。
那夜是他人生成长的洗礼一夜,是他心气成熟的脱胎换骨一夜,是他独自面对一切决择的一夜。一路走来,孤苦伶仃,与妹妹相依为命。尤其是妹妹身体单薄,确实要找个地方休养一下了。
自己身无分文,居无定所,如今有个落脚之地,先有个安身场所。况且自己以后要行走江湖,可对江湖一无所知。如今面对官府追捕,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