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坐下,带着鸭舌帽的少年便匆匆奔了进来。
一见温菱,他兴奋的取下口罩:“姐,你终于肯见我了!”
说着,就要去抓温菱的手。
温菱避开他,指了指桌面:“点了你喜欢的咖啡和点心。”
看着桌面的奶咖和拿破仑蛋糕,周语高兴坏了。
“姐姐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
温菱抱着小九,留恋的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轻声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陪你吃东西了,想吃什么就自己点。”
周语征住了,“姐姐,你什么意思?什么最后一次?”
温菱收回目光,看着周语:“我要走了,想拜托你一件事。”
周语漂亮的眸子里染上一层哀色,“姐姐,你要去哪里?”
温菱道:“我想请你帮我照顾小九,我走了,它就没有主人了,很可怜。”
她说得很认真,不像在开玩笑,周语愣了好一会儿,眼里慢慢染上泪光:“姐姐,是不是我太烦人,所以你才要走?”
温菱摇头:“和你没关系。”
“那是顾晏桥对你不好!”
他激动起来,“他竟然敢对你不好,我要杀了他!”
“周语!”
温菱提高音量,认真的道:“你成熟一点好不好?我只是要离开,又不是要去死,你杀得了谁?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周语被说得安静了下来,垂着眼,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温菱把小九放到他怀里:“你从小喜欢猫咪,所以,我才打算请你照顾它,如果有机会,我会回来带它走。”
周语不说话,低着头顺着小九的毛发。
温菱也有些伤感。
沉默了一会,温菱又道:“南霜是个不错的姑娘,对你也好,你好好珍惜她,不要把人弄丢了才来后悔。”
周语无声的道:“可是我想要的只有你。”
温菱自然听不到这些。
坐了一会儿,她起身去了许言所在的医院。
许言的手已经在做康复处理了,复原后和常人无异,不会影响正常的生活。
可温菱知道,许言是医学生,他以后再也拿不起手术刀了。
她给了许言一笔钱,是她能力范围内能给得起的最大数字。
然后,她去了贺家。
贺夫人极喜欢她,拉着她在画房坐了很久。
从贺家出来的时候,已经是夜深。
红旗车停在贺家大门的斜对面,顾晏桥靠在车门上抽烟。
温菱静静的看着他。
他穿了一件黑色风衣,几乎与身后的车身融为一体。
又漂亮又尊贵!
他真的有一张极好的皮相!
看到她出来,他灭了烟头扔进垃圾箱,向她走过来。
她走的时候穿的单薄,夜风一吹,身上冰凉。
顾晏桥脱下外套裹在她身上,低低的道:“贺家连件衣服也没有吗?手这么凉。”
温菱没说话,大步朝前走。
顾晏桥几步上前,从背后圈住她,声音低哑:“霁霖一晚上都在哭,他想妈妈了。”
温菱身子彻底僵住了。
如果说还有什么不舍,那就是这个孩子了。
不管他是不是她亲生的,她都真心的疼爱过这个孩子,并且,还一直喜欢着他。
如果她和顾晏桥之间没有这些纠葛,她也许真的把会这个孩子当成亲生的来养。
可她,要走了。
那种空落落的疼又涌了上来,她捂住脸,眼泪从指缝中涌出来。
她低低的道:“顾晏桥,我宁愿从来都不认识你。”
夜风很快把这几个字吹散。
但却吹不散人的记忆。
在不久后的多少个日日夜夜,这几个字就像被淬了毒,让顾晏桥一想起就像被剜心一样痛苦。
顾晏桥抱起她,大步向红旗车走去。
回到四合院的时候,孩子已经睡了。
温菱没有回自己的卧室,在孩子身边守了一.夜。
第二天,又亲自去了商场,买了许多小孩的衣物。
她这一次买的特别多,跟过来的车根本装不下,最后又派了三四辆车才把东西全部带走。
整理这些东西的时候,张华发现,这些衣服鞋子,足够孩子穿到六七岁,甚至更大的年纪。
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觉得温菱在不知不觉中,向他们道别。
可是,她表现得又很正常,甚至又开始叫她张小姐。
还主动要求她做她喜欢的菜,并且吃得很干净。
下午,又让人送了大把的鸢尾过来,插在客厅和花房里。
看着温菱仔细的修剪花枝的样子,张华觉得自己想多了。
晚上,温菱送了一幅画给张华。
画中张华抱着大束的鸢尾站在花丛中,朝着不远处身着军装的人挥手。
两人遥遥相望,眼中爱意流转。
张华看着画失神,从没失手的她竟然打翻了茶杯。
温菱轻声道:“张小姐,他走了多少年了?顾晏桥说他是军人,是维和战士,你是军嫂,真为你感到骄傲!”
张华手有些发抖,轻轻的去碰画中人的脸,眼圈有些发红。
过了好久,她才道:“谢谢少夫人,我和他还没有结婚,我在等他回来,不过,他已经好几年没有消息了……”
温菱轻声道:“会等到的,张小姐,这幅画,就当成我送你们的新婚贺礼。”
张华沉浸在悲伤中,没有听出温菱话里的意思。
等她回过神的时候,温菱已经出了花房。
她站在书房门口,静静的听着里面开会的声音。
门没有完全合拢,能清楚的听到里面对话。
洛樱被绑架了!
原野渡被逼得走投无路,做了最后反扑但全部失败,竟然将洛樱绑到了平城的一处山上。
还在那附近装了好几公斤的烈性炸药。
对方声称,要顾晏桥拿对等的东西去交换。
其实她不太关心这个,别说洛樱被绑,就算是被杀,她也无动于衷。
可是,对方提出的条件,是要顾晏桥拿温菱去换洛樱。
原野渡不要钱,也不要物,铁了心只要顾晏桥痛苦。
她站在书房门口,移不开脚步。
里面的声音陆陆续续的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