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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安安蓦地别过脸。
她现在不想看见他,不想听见他的声音,她心里知道这个孩子就算没有这场意外也是保不住的,但是盛津帆说的那些话却深深地刺痛了她,也刺痛了这一段无爱的婚姻。
是的,是没有爱的婚姻。
那次,他送了一条【金风玉露】的项链,说了一些夫妻间的情话她便真的以为他们之间是有情爱的。
她真是天真——
盛津帆有过6年感情,又是青梅竹马,原本他们就是利益的结合,她竟然会以为他们能有感情的余地,现在想想她不但天真还很贪心。
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
盛津帆蹲在了她的身边,轻轻握住她一只手掌,因为流产的原因她的手掌心一片冰凉……
陈安安逃避丈夫的碰触。
她想把手抽开,但是盛津帆稍稍用力,将她一只手掌握在宽厚的男性掌心里,他一开口嗓音充满了痛苦:“安安对不起。”
陈安安仍是默默流泪。
半晌,她才恍惚着声音说:“盛津帆,孩子流掉不是你的错。就算你赶回来,这个孩子还是保不住的……你有事去忙吧!我很好,休息几天就能养好了。”
陈安安说完,心痛难忍。
孩子掉了,她真的不怪他。
她唯一怪他的是,明明不喜欢她为什么装作有感情的样子,为什么要给她希望再灭掉……谁的感情不是感情、谁的心不是肉长的?
她缓缓别过脸来,静静望着他。
她很轻地吐出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说:“盛津帆,你清醒地看着我沉沦,那时你在想什么?”
盛津帆:……
他无法抵赖。
他知道陈安安有一点喜欢他,他投入了一点精力和时间将她的喜欢加深,然后她心甘情愿地为他孕育继承人。
如今,他们彼此心知肚明。
盛津帆脸孔埋在她的臂弯里,他的嗓音沙哑得像是刮了一层粗戾的沙子,“孩子没了我也很难过……但是我们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陈安安直勾勾地望着他黑色头胪。
她恍惚一笑。
是啊,他们还会有孩子的……
正说着话,门口传来了一阵脚步声,十分急促。
“安安。”
“安安。”
陈太太跟陈九月赶来了医院。
她们也是才得到了消息,陈太太早就盼着陈安安一举得男,此刻她是受到了双重打击,但她还是振作了精神安慰女儿:“你和津帆还年轻,还会有孩子的。”
陈安安不想母亲难过,更不想母亲失望,她没有反驳。
只是泪流不止。
今天她失去的不单是孩子,还有她以为的爱人。
其实在盛津帆的心里,她什么也不是。
陈九月是胞姐,她才是真正了解陈安安的人,她没有结过婚她也没有生育过,但是她看见妹妹伤心了,妹妹向来是那个人淡如菊的性子,她极少有什么得失心的,她一直那样容易满足。
……
夜幕降临。
医院大楼内外所有灯光亮起,一盏盏的炽白灯光,像是照亮那个逝去的孩子的前程,残留的雨珠从树木的枝叶滴落,给寂静添了一抹如泣如诉。
过道的尽头,陈九月望着对面的盛津帆。
这个天之骄子。
陈九月开口的时候,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盛津帆我早就跟你说过,我妹妹没有配不上你的地方,她没有过恋爱她的感情是一张白纸,而你盛津帆的心里死过人!盛津帆你别告诉我,我妹妹现在这么伤心只是因为流掉孩子这么简单,她到医院两个小时你才赶过来,这中间你在哪里,你是不是还在谈你的案子你的项目你的生意……盛津帆,你有没有把安安当成你的妻子,还是在你的心里她只是你盛津帆用来生育的机器,或者是平衡你跟盛欢的一枚棋子?”
“不爱她、为什么要骗她?”
……
陈九月眼圈发红:“你真浑蛋。”
盛津帆注视她。
他转身落地窗,从衣袋里摸出一根雪白香烟叼在嘴唇上,摸打火机的时候他低哑开口:“这个圈子里大部分的夫妻不就是这样么?陈九月,你不也是为了利益找上陆群、你不也跟他睡觉了么?”
他轻嗤一声:“谁又比谁高贵呢?”
陈九月心口剧烈起伏:“能一样吗盛津帆?我跟陆群没有婚约,我们是你情我愿的?”
盛津帆抽了一口烟。他侧身看着陈九月,声音更淡了:“那我跟陈安安的婚约是哪里来的?”
“陈九月除了我需要一个妻子以外,难道不是你的贪心么?陈安安她应该不在意陈家的财产,她有工作可以养活自己、而且以你陈九月的能力完全可以养活你们的母亲,但是你们不甘心你们想要跟陈桥松死磕到底,所以你们把陈安安送到了我身边。”
“陈九月,其实我们是一类人。”
……
陈九月一脸苍白。
外面,暴雨早就停下来了,树叶如瀑如新。
盛津帆不知何时离开了。
背后响起一阵脚步声,她仓皇地转过身来,果真看见一张熟悉的英挺面孔,那张脸跟盛津帆有几分相似,毕竟他们是表兄弟,但还是有些区别的,盛津帆的相貌明显更矜贵精致,陆群的长相更加荷尔蒙一些。
陈九月喃喃开口:“陆群。”
……
两天后,陈安安出院。
家里流了一个孩子,佣人们行事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十分照顾女主人的心情,加上孟烟跟陈太太时不时送补品过来,陈安安的身子很快就恢复过来。
王婶悄悄安慰她:“太太年轻身子已经大好了,再过小半年给先生怀个大胖小子。”
陈安安淡淡一笑。
这些日子,她心里有了主意,她也跟姐姐陈九月谈过了……她想离婚。
今晚,她就跟盛津帆谈。
最近盛津帆下班都很早,每晚不到七点就会回家陪着妻子一起吃饭、甚至会看一会儿电视,然后他去书房处理公事,夜晚睡觉他也会亲密地搂着她,像极了一对恩爱的夫妻。
陈安安知道,这些都是暂时的。
等到她被安抚她,他又会公事为重,又会整天地找不着人甚至都机都打不通……过去她或许会在乎,但现在她无所谓了更不稀罕他这样子的恩赐。
是的,恩赐!
因为不爱她,所以他给予她的一切,都是恩赐。
餐桌上摆放着一个蔚蓝色的花瓶,是陈安安特意买来的,之前她每天都会去花房里采摘鲜花来点缀家里,但现在似乎她很久没有这份闲情逸致了。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
陈安安轻声开口:“我有事想跟你说。”
盛津帆没有多想,他自然而然地接口:“今早我替你接了一个电话,是你们学校那个叫祈璟的校长打过来的,他问你什么时候去上班……怎么,平时你们都有联系?”
陈安安不想多谈。
她说:“都是工作上的联系。”
盛津帆点头。
用完餐两人上楼,一个在书房里、一个在刺绣房。
原本陈安安还在小月子里不该刺绣的但是她需要心静,只有刺绣的时候她才有内心的平静,但是现在她还是走神了。
那条细链子,从脖子上取下来,放在掌心。
【金风玉露】
她静静地看了半晌,一直到眼睛酸涩胀痛……
盛津帆公事有点多,接近凌晨时他才回到主卧室,陈安安留了一盏阅读灯,人虽躺在床上但是盛津帆知道她没有睡,他走到衣帽间拿浴衣时很自然地问她:“是要跟我商量上班的事情?”
半晌,卧室里传来陈安安的声音。
“盛津帆,我们离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