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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们欣喜若狂,他们甚至不敢相信,这场伟大的胜利竟然是他们自己亲手造就的。
阵列已经松散了,大家都在欢呼,忘情地嘶吼,发泄着久抑的情绪,也在默默估算着朝廷的封赏。
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至少眼前是。
赵孝骞看着将士们仿佛陷入了狂欢,他的心情却很平静。
一场胜利而已,有必要这麽高兴吗?
热武器碾压冷兵器,本就是天经地义的事,这已不是武器的问题了,而是上升到一种文明代替另一种文明。
五千火枪兵对阵三千骑兵,失败了才叫见了鬼。
或许当胜利的次数越来越多,将士们也就慢慢习惯了胜利,正如多年来他们习惯了战败一样。
直冲云霄的欢呼声中,种建中冲了过来,双手使劲地按住赵孝骞的肩。
「郡侯,胜了,我们胜了,而且是大获全胜,全歼敌军三千馀,
我军无一伤亡!」
种建中忘形地大吼,嘴巴张得大大的,赵孝骞甚至都能看到他那喉咙深处抖动的扁桃体。
「知道啦知道啦,你们好了不起哦。」赵孝骞敷衍地道。
「郡侯,您这情绪不对,为何不见郡侯欣喜若狂?」种建中对他的淡定很不满。
「耶一一!胜了!我们胜了!」赵孝骞双手举高,瞪圆了眼睛,
像个疯子似的力竭声嘶地大吼。
然后瞬间恢复冷静的模样,赵孝骞问道:「怎样?表现满意吗?
我还会九种庆祝的方式,九种!」
种建中呆证地看了他半响,转过身去,抱着别的将士又跳又叫。
郡侯这人——不合群!
陈守走过来,一脸激动的模样,看样子也要跟赵孝骞来个胜利的互动。
赵孝骞扬手制止了他:「你别跟我来这一套,我翻脸了!」
陈守只好努力保持镇定。
「世子造的火枪真厉害,末将怎麽也想不到,这麽一杆铁疙瘩,
居然能一动不动就全歼三千敌军,世子,您应该被载入青史,被后人膜拜。」陈守真心地道。
「载入青史怎麽够?我还要刻在碑上,头像印在冥币上,画像贴在门上-————」赵孝骞望着仍在狂欢的将士们,皱眉道:「多大个事儿呀,他们庆祝没完了?」
「老种,差不多行了,还有活儿没干完呢,马上打扫战场,列阵冲进和南军司,快!」赵孝骞扬声喝道。
种建中和将士们终于从喜悦中清醒过来。
对呀,还有活儿没干完呢,胜利之后当然是收拾善后,清点战果,收缴战利品。
于是种建中急忙下令,五千人分为十个指挥,各自分配任务。
硝烟散去的战场上,龙卫营将士们将西夏军的尸首集中起来,当然,经验丰富的老兵都很清楚,清点敌军尸首之前是要补刀的。
有的敌军躲在尸堆里装死,妄图逃过一劫,这种情况下,补刀就是必要的流程了。
不管死没死,每具尸首都要补几刀,确定死透了再将尸首抬到集中地。
还有三个指挥率领摩下将士冲进了和南军司。
和南军司是西夏重镇,准确的说,它其实是一个简陋的城池,城池内有官署,有民居,还有集市,它甚至还有娼馆,赌坊等娱乐场所。
里面居住的不仅是军士,也有普通的西夏百姓,还有路过打尖的客商。
西夏军被全歼的消息早已传回军司,宋军冲进和南军司时,里面一片狼奔家突,无数西夏百姓卷起细软,朝城外仓惶逃跑。
城内也有留守的西夏军将士,约莫数百人的样子,他们不愿投降,纷纷拿起武器,组成阵列,悍不畏死地对宋军展开最后的抵抗。
抵抗的结果毫无悬念,几轮齐射过去,所有的抵抗都是徒劳,数百西夏军最终倒在冲锋的路上。
而宋军也给了他们最后的体面,一个不留全杀了。
接下来,便是一场如同人间炼狱般的屠,抢掠。
满城火光,随地可见的尸首,还有老弱妇孺无助的哭喊。
战争的本质,在此刻淋漓尽致。
大获全胜的宋军毫无怜悯,攻入和南军司后见人就杀,无论是军士还是普通百姓,都成了宋军的刀下亡魂。
然后便是疯狂的抢掠,军司内各个官署,军队营地,商贾府邸,
百姓人家,如狼似虎的宋军端门而入,将值钱的物事卷起就走,最后一把火将屋子烧了。
赵孝骞和种建中没有跟随宋军入军司,他不喜欢这种场面,但他并不阻止宋军这麽干。
说起来很矛盾,但宋军需要通过这一战立威,立名。
名声传开,赵孝骞更乐意敌人嘴里的宋军全是恶名,凶名,彻底改变大宋以往软弱无能的形象。
此刻和南军司的军民被屠,便是成就宋军凶名的方式。
赵孝骞甚至连愧疚的心思都没有。
多年以来,西夏入寇大宋边城,他们也是这般对待大宋的将士和百姓的。
所以,有什麽好愧疚的?这是西夏人自己种下的恶因。
和南军司内,大宋将士们倒是没想那麽多。
怀着胜利的喜悦,顺便抢掠军司内的钱财,而且所有的钱财都归他们自己,这简直是人生最快乐的事。
和南军司油水颇丰,这座军司位于宋夏边境,以前西夏袭扰大宋边城村庄,抢掠大宋百姓的财物后,大多集中在这座军司内。
遗憾的是,人死了,钱没花完。
尘归尘,土归土,财物又回到了宋军的手中。
赵孝骞仰头看了看天色,照宋军如此快乐的抢掠进度来看,至少一个时辰内完不了事儿,但时间已不允许宋军继续耽搁下去。
和南军司陷落的消息很快会传出去,若引得附近军屯堡寨的西夏兵马来援,不大不小又是一桩麻烦。
「老种,传令将士,一香时辰内马上撤出军司,咱们继续赶路。财物什麽的,掠最值钱的带走,大件的玩意儿就别带了。」赵孝骞道。
种建中急忙令人策马冲入军司传令。
「郡侯,今日我军破和南军司,全歼三千西夏贼子,此战大捷,
末将以为应遣快马向官家报捷,官家等这个消息已太久了。」种建中建议道。
赵孝骞想了想,道:「有道理,我马上写报捷奏疏,八百里快马送回汴京。」
种建中又道:「此战,郡侯身先士卒,一马当先,正是在郡侯的英明指挥下,我军才能全歼西夏贼子而无一人伤亡,郡侯的奏疏上切记要加上这一句。」
赵孝骞一,接着老脸一热:「,我————-身先士卒,还——-
马当先?」
「这个———.不合适吧?」
种建中正色道:「当然合适,末将只是实话实说罢了,朝廷若不信,尽管派人下来查证,看谁敢说不是,末将亲手剁了他!」
赵孝骞饶是脸皮厚如城墙,此刻也禁不住稍稍红了一下。
刚才那场战斗究竟是怎麽回事,他比谁都清楚。
将士们在前方一轮轮齐射,而他不仅没有上前指挥,反而躲在盾牌后面。
现在种建中说他「身先士卒」,赵孝骞都忍不住怀疑这货是不是说反话骂他。
「郡侯论首功,末将和摩下的弟兄们绝无二话,若无郡侯造的燧发枪,今日遭遇西夏军必是一场血战,五千将士能剩下一千都算烧高香了,怎可能毫无伤亡。」
「可以说,我龙卫营五千弟兄的性命,皆拜郡侯所赐,郡侯若不是首功,谁有资格受这份功劳?」
「郡侯万莫推辞,咱们大宋窝囊太多年了,如今我和弟兄们只求多打几场胜仗,好生出一口恶气,于愿足矣,功劳什麽的,我们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