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魇部巫蛮
好生训斥了几名弟子后,老祭司独立在城墙上,似乎在沉思考虑着什麽!
「确实是挺丢人的,不过你放心,那蛮部七王子以及他的护道随从,我帮你一并解决了,再也不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只要传不出去,自然就不会是笑话了,对吗?」
一只三寸人偶自老祭司身后的阴影中浮现而出。
只是这一开口便令老祭司三尸神暴跳,险些气背了过去。
「巫灵神!」
「你难道想引动我魇脉与兽脉血战吗?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老祭司面色狰厉,真想要和这个灵偶拼了。
只是那人偶却是不咸不淡,无谓道:
「我只是想告诉你,不要老是畏畏缩缩的,那兽蛮的七王子这般侮辱你魇脉,你舍不开那胆子,我帮了你便是。」
「一个小鬼算什麽,就引动血战了?我要是把兽王抓来亲自让你手刃了他,那才叫两脉血战!」
这番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真是让那老祭司不知该说什麽是好,心中更是悲凉。
当初他木魇城是何等威风,族中修士个个精擅魇镇之术,从群山大泽到背面的旁门诸宗,再到交州各县道中。
凡魇镇一脉来往,驱邪避祸,镇宅走灾,逢人谁不得道一声老祭师。
怎麽就,变成如今的模样了呢?
怎麽就,被一尊巫灵玩弄于股掌之上了呢?
「我警告你,巫灵神!」
「你最好少插手我族中的事情,否则,老夫就是舍了什麽都不要,也得让你吃一道教训。」
老祭司压低了声音,警告着那阴影中的三寸人偶。
见这老道都快急眼了,那人偶也只得给他这道面子,生生受了他一顿威胁,只是看那人偶的嘴角歪了个度,显然也是不太服气的样子。
待得老祭司好一阵教训,心中怒气平了下来后,人偶再次悠悠道。
「你这老道,部下治民没多少,灵地没几座,却老想着别人会惦记你这一个蛮荒部落?」
「你可知……」
二人还在怨怼,城楼中又有甲胄兵戈碰撞之声响起,只见那魇修卫队个个身着诡纹木甲,拥簇着一名盛装少女上前而来。
这少女身形纤弱,着一身黑纱,纱衣上点缀着各式亮晶晶的挂饰,玉腕上银铃轻晃,摄人心魄,竟是一件上品法衣。
「青儿见过祭司爷爷!」
令人不敢相信她这就是当日跪坐在灵堂中的懦懦少女,如今受老祭司亲自认证,也将是魇蛮部未来的王。
二八少女装怎藏得住心事,见到这位为她站台的苍老祭司自是喜笑颜开,发自内心地尊敬。
只是,馀光一瞥到老祭司身前身后负手围立的三寸人偶,立刻便是面色大变,只觉一股凉气从脚底心通到了天灵盖。
那是,邪灵!
「你们,都下去吧。」
老祭司挥手遣散了诸多护卫,令他等下城楼侍立,再才转过头来望向檀青儿,见得她惧而不乱,心头亦是一赞。
「瞧那吓得什麽样,本神说了,我不是邪祟!」
「只不过是一指物代形,寄杖之尊罢了。」
那六七尊三寸人偶不由得齐齐翻了个白眼,同时出声道。
「老道,北面的事儿算是暂且完了,兽王被缚,蛊王鬼王被打的仅以身免,眼下已经离这千里大泽不到半日功夫了。」
「你到底考虑得如何?」
巫灵神也不避讳,直接当着这魇部准王祭司的面同时逼问。
兽王被缚?蛊王鬼王被打到仅以身免?
这如何可能?
可是,如果是北面来人的话,似乎又十分的合理。
老祭司眉头紧蹙,却是难以决断。
「道庭很强,强到巫蛮九脉须得尽数俯首,可诸蛮君却是离我魇城太近。」
道庭高高在上,凡人们不敢直视,可诸蛮部就立在身侧,若是一个没有交代好,他等可是真的会痛下毒手。
道庭很强,但诸蛮太近!
「所以呢?」
「没有了北面的外力相助,你该不会以为还会有魇蛮一脉吧,老道。」
「不过是一座你魇部用不上的圣殿罢了,你若愿以此为代价,本神尚可为你等转圜,让你家的小姑娘拜入真君门下,为你等找上一个靠山。」
「若是不愿,那就是九州与诸蛮博弈,而弈场就是你这万里土地了,到时候,你且看那三只老蛮愿不愿意护你?敢不敢护你?」
「我也不诓你,蛮部的几位老蛮君或许看上了那蛮殿内,也许存在也许不存在的大蛮君传承,可玉京那一位对这魇巫圣殿却是势在必得。」
「即使闹到了最后,那老家伙冒着风险平了这万里蛮荒,踩着那几位蛮君的尸体,也是须得拿到手中的!」
「还有半日的时间给你来做准备。」
「你且好好教导这位小鹌鹑,晚上,我们会再见面的。」
七只人偶留下一纸通牒,瞬间就转入了阴影之中,只留下揪心聆听着的檀青儿和那面色阴沉的老祭司。
二者沉默良久。
老祭司终是长叹一口气,自袖间掏出一本残缺的羊皮古书,一对赤身裸体的木偶。
「无妨了,此事……至少老夫在入土之间会替你处理好的。」
「今日,老夫就先教你魇镇七法中的第一道:偶相咒!」
「你只需将这魇胜二十八术囫囵掌握,勤修慎用,撑起族部的未来……」
那魇部的老祭司终是狠不下心来,放不下这生他养他的部落。
至此时。
六名琼明法师多日前便深入南域群山,隐于各部之间,将诸蛮部落的情况探了个清楚。
收到传讯后,更是马不停蹄直朝东南千里大泽而来。
「那位是要……直接强占那魇蛮族部吗?」
「会不会,有些弄险了!」
「哪有什麽不险的方法吗?归根结底,看的不还是看斗起法来谁的道行更高一筹吗?」
「……」
几位金丹法师在明晰了如今蛮部的实力之后,面上还是有那麽一丝忧虑的。
如今的蛮部九脉遍布群山,真要开战,那胜负之数恐怕难以想像。
不过,诸修也不气馁,六尊金丹远遁东南,即使是硬抢,也得抢过来……
同样收到传讯的是那煞营猖君。
一道血河流淌在云端,自西朝东以疾徐之势飞射而去,期间甚至穿过了象蛮丶炎蛮等数个巫蛮部族的领地边缘。
得益于阴二郎在群山万壑中呼儿唤孙,把他那禾山道的邪崽子重新召来,重建了山门。
这一下子,便是花去不少的时间,血神子二人也仅仅是捉了些许蛮部术士,拷问下了些无甚大用的情报。
「阴二郎,你在这群山中折腾这麽久,老爷令你入那蛮部探路,你却是干了些什麽?平白浪费了大好时光。」
「看你如何在老爷面前交代!」
血河中生出一张人面,冷冷俯视着那踏在血河上的邪异道人。
但那阴二郎却是面带邪笑,也不恼怒,待血神子叱喝完毕之后,才轻叹着开口:
「两位兄弟若论斗法,或许是更为擅长,但是若要论这察言观色丶揣度人心却是远远比不上我老阴。」
「听闻那琼明就要立脉分家,这托老爷行事的王家真君,显然就是分家的那一个,真若是分了家,但他一个元神,那一脉也没见有何等天才后进,只怕是独木难支,连三品门第都未必能撑得起来。」
「我入南域,收禾山道重宝-黄泉砚,又取了五只三转阴灵蛟龙为老爷打造五龙辇,尽收禾山一脉的徒子徒孙。」
「这是为何?这个中好处可是尽归我武氏!」
「五龙辇以作老爷出身座驾,方不堕老爷的英姿,禾山这群邪门歪道,合该做我等坐下前锋,才能洗清他们罪孽。」
「两位兄弟啊,还得好生学学,这仙道世家可不比我等旁门邪宗,表里算计可多了去了……」
阴二郎这类旁门出身的底子,最是察言观色,一见到武庸的心思不在那什麽圣殿上,自然也是该知道做什麽才能在武庸面前讨得功劳。
费尽心力把魇蛮部底细掏乾净了,就真能让老爷刮目相看?未必吧?
但这五龙辇,这半灵宝级别的古宝黄泉砚,这群山中数百外道兵马,才是武家到手实打实的好处,才是能让自家老爷高看一筹的苦劳功劳!
一阵盘算下来,将血神子二人噎的半晌都不知该说什麽,但那血色人面也终是不再找阴二郎的麻烦了,缓缓隐了下去。
「最好是这样!」
云端的血河再次朝东南方掠去,那浩瀚的血海气息自象蛮部城的郊外掠过,却是还激起了大片的怒骂。
远处的象蛮部城中,几位统领祭司齐齐飞出城来,对着那片血色流光呵斥:
「哪一宗的邪道子,瞎了你的狗眼敢公然闯进爷爷的地盘来?」
「找死不成?」
「……」
只是那血色流光接天而逝,自云端猛地掠过,诸蛮来不及反应,拦之不得,也不想去拦。
这群山内的邪道金丹破落户,有一个算一个的,没一个好玩意儿,真要与他等沾染上了因果,他蛮部有家有业,也是头疼!
只是,似乎是往东南去的,东南?
象蛮部蛮王心中微微一紧,东南的魇蛮部发生了何事他怎会不知,鬼丶蛊丶兽上三部尽皆在打东南的主意,北面的越人也不知是不是庇护下了那位魇部的叛逆少年,得了魇部的祖器。
他等小部族起不了那等心思,只能是兔死狐悲了。
唉,多事之秋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