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孙无忌对裴皿悦说道:“听裴司空说,裴姑娘会回去河东,我也正好会外出去河东一次,让姑娘一起出去走走,解解闷,散散心,顺道在路上给我们做做饭菜?”
裴皿悦拿了书册,递给裴律师,然后对裴寂说道:“叔父,我能由相爷送回河东吗?”
裴寂和裴律师同时点头,佛,爱怎么回去就怎么回去,只求赶紧回老家吧。
裴皿悦这里刚想走,长孙无忌在身后咳嗽了一声,说道:“带好银两铜钱,路上买菜买米雇脚力呢!”
裴寂和裴律师哭笑不得,大唐朝李世民的这位吏部尚书怎么这么抠门啊,也真没谁了,他不做户部尚书真有点大材小用。
是夜,秦罡等诸多县令被安排在殿下观看歌舞,宫女们托来膳食,秦罡身边侍候的侍女揭开盅盖,不由吓得脸色苍白。秦罡这里定睛一看,盅盖里只是一颗生鱼头。
秦罡赶紧向宫女摇了摇头,示意不必惊慌,然后秦罡用牙箸戳了下鱼腮的后端,见箸子根本戳不下去,知道这个鱼头根本是生的。
秦罡对宫女说道:“不必声张,下去吧!”
秦罡思索了片刻,盖上盅盖,将盅子呈在铁托盘上,舀了两大勺美酒,然后吹开一个火媒子,直接点着了铁托盘,顿时整个汤盅火苗爆燃,大殿之中,顿时酒香四溢。
一时之间,大殿之中,各人交头接耳,而秦罡毫不在意地喝着美酒,长孙无忌走近前来,见这怪异的东莱县令在大殿中烧烤汤盅,长孙无忌笑道:“原来我们中原的人都不懂怎么吃鱼。今日一见,别开生面。”
秦罡暗自想到:中原人难道个个都吃生鱼头,还好意思嘲笑海边来的渔夫么?
秦罡醺醺然地笑道:“这鱼当然是醉灼才好吃,要不咱们换一换?”
长孙无忌呵呵一笑,命宫娥捧来自己的那一汤盅,奉在秦罡身侧。而长孙无忌待秦罡的这个汤盅之火熄灭后,笑咪咪地揭开盅盖,只见其中赫然是个死鱼眼,生鱼头。
秦罡对长孙无忌点头说道:“相爷,请啊!”
魏征这里赶紧上来,见状之下,赶紧从宫娥手中接来银针,直接探入鱼汤之中。
长孙无忌、尉迟敬德、魏征见从汤盅之中拔除的银针通体变黑,三人无不色变。
而围观的各位朝集使无不吓得纷纷跪地,唯恐祸及己身。
长孙无忌回归主位,然后命人将所有的饭食都用银针测过,果然只有秦罡的食物有毒。
长孙无忌命其余所有人都退出大殿,只见秦罡毫无惧色。于是说道:“你不怕?”
秦罡摇头说道:“恐怕太子殿下在这里,也不一定查得出来是谁下的毒。再说查出来干嘛呢?我们这些外州县的官员的性命在京城看来,大多不值一提。我们多半不是甚么秦王府的人手,非亲非故,烂命一条。”
尉迟敬德知道李世民的意思不能离开长孙无忌半步,但是现在危险已经杀到了大殿,有人搅闹朝堂宴会,让局面更加混乱,一波未平一波未起。如果不是李世民、长孙无忌的意思,那秦罡汤盅里的毒真的针对的只是秦罡吗?
秦罡一个从来没有来过京城的正九品小县官吏,难道在京城会有大敌吗?
难道会是李世民本人?他犯不着跟一个正九品怄气,正九品犯了大不敬之罪,只要革职就可以了。
长孙无忌思虑了半日,对秦罡说道:“你——要明白这不是太子和我的意思!所以,请你绝对相信我们——”
秦罡淡淡而笑,说道:“我只相信长孙相爷饭碗里的饭食!”
长孙无忌冷静地说道:“京城里,皇城里一定会查出到底是谁下的毒。跟在我和魏征左右,不要单独进食。”
长孙无忌和尉迟敬德并肩而去,只留魏征一人在大殿独自陪着秦罡。而世民静静地在殿后的屏风前按着刀刃听着魏征和秦罡对答。
秦罡捧着酒樽,魏征奉来自己的饭食,秦罡吃着吃着突然泪流满面,说道:“魏夫子,我——”
魏征用眼神瞪住秦罡,想让秦罡不要在这个场所多说一个字。不是秦罡的命值不值钱,而是李世民就在身后,太子他再多杀一人,就是有损一辈子的名声。
但是秦罡还是说道:“没想到我和窦蔻公主离开窦王爷的时候,俩人不知生死,前途渺茫。多年后来到京城,却还要被人加害,就因为我不是那个真正的秦罡县令?”
魏征低声说道:“我不懂了,你进京来送命干嘛?还嫌京城不够乱的。既然当时已经逃命了,今日何必来送命呢?”
秦罡呷了一口美酒说道:“难道我就不是大唐的官吏了?”
魏征心想:大唐的太子都死了,更别说死对头的手下做了大唐县令。
魏征点头说道:“你在地方上得罪了什么人?竟然逃到长安城,还被追杀到太子李世民的东宫里,我也算是挺服气你的。”
秦罡说道:“那这人很了不得,要么能杀到千里以外的胶州东莱县,要么能杀进这李世民的太子东宫。这人好不得意!我秦罡烂命一条,我倒想太子爷爷能不能睡得安稳。”
秦罡对魏征说道:“其实,这一次,我不是东莱的朝集使,另有他人。所以我不确定我碗里的毒物是针对他,还是针对我!”
秦罡已经把自己灌个烂醉,嘴里不知嘟囔什么,翻了个身,竟然醉倒在桌案前。魏征用手捉住秦罡的手脉,脉速过快,这秦罡绝对是喝醉了。
世民这里几步赶出来,用手指拨开秦罡的眼皮,魏征这里勺了一口酒水,低声说道:“都那么多年过去了,谁还会对秦罡下手?”
李世民说道:“京城的人要杀窦建德的老部下,不是本王。本王忌惮秦罡做甚么。”
魏征冷笑道:“你忘了窦蔻公主?”
李世民耸了耸肩,说道:“窦蔻是秦罡的女人,又不是我李世民的女人,我去记得干嘛?我后宫有的是女人,跟秦罡争窦蔻简直是多余。我每天处理政务都要死了——争甚么女人?秦罡如果喜欢,别说一个窦蔻,我还送他十个宫女!”
魏征笑道:“你怎么如此喜欢秦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