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民说道:“太子詹事主簿魏征和太子左庶子长孙无忌要打起来了,你这太子右庶子房乔(房乔是姓名,玄龄是字)闲得擦地板呢?”
房玄龄这里把地板弄干净了之后,说道:“这件事本来是太子管的,怎么赖我!?”
世民爱抚着房玄龄的后背说道:“趁大理寺没有被他俩烧干净,房爱卿赶紧想想怎么办呢?”
房玄龄咳嗽了一声,说道:“每天全天下的大小事何止上千件,理他俩个活人呢?!”说完挑了内殿的帘笼子便出去了。
此时,后殿的太子妃长孙娘娘和侧妃樱儿一起出来。长孙娘娘手里捧来一盅参丸汤,说道:“这是点心,我怕你饿着!赶紧再喝俩口——”
樱儿见世民神色已经不对,说道:“殿下,恐怕这事已经不好了呢!”
世民这里握住樱儿的手腕,凝视着樱儿,樱儿的眼里是严厉的神色,世民这才知道这件事情自己又鲁莽了。
樱儿顺势勺了一口参汤在世民嘴里说道:“长孙无忌是秦王府的人,魏征和郭行方是太子府的人,房玄龄已经不愿意搅扰其中,那眼前还能用谁去出头呢?本来太子左右庶子都是我们秦王府的人手,单单只有魏征是他们那一头的,到底人心不能服众!殿下眼下中原局势不稳,就是因为我们多为倚重自己人了。”樱儿又将一勺参汤灌进世民唇舌间后,然后俯在世民耳边嚼了一下。
长孙娘娘说道:“樱儿妹子!让世民自己打算!”
世民撇了撇嘴说道:“我看也未必,房玄龄心里还是挂着本太子的!”
樱儿笑道:“房玄龄可忙了,上天蹿地,哪里能少了他呢!”顺势捏了捏世民的俩片耳朵,世民怪叫怪叫的。樱儿笑道:“我看看哪片耳朵大,哟这左边一片真大,是不是被房玄龄撑大的!右边一片也不小,是不是刚被魏征拧红的呢?”
世民干嗷起来,吓得樱儿倒退了三步,笑得她抱着肚子,花枝乱颤。世民对长孙娘娘说道:“去看看房玄龄和杜如晦还在外殿吗?然后回来告诉我!”长孙娘娘心领而去。
世民这里瞅着侧妃樱儿独自在自己的寝殿里,就差笑翻在龙榻上了。世民亲自下了寝殿的五重帘幕,寝殿刹那间大白天的黑如黄昏,世民刚打亮龙凤烛,却见寝殿早已没了侧妃樱儿的人影子。这女人真是神出鬼没,对世民的心思了如指掌。
此时,年幼的小燕妃探了脑袋进来说道:“太子殿下!樱儿姐姐说,我的波斯猫咪藏到您寝殿来了——”世民早已两目通红,一把拽过小燕妃来,小燕妃刚想大叫,就被世民按紧了嘴巴。两人哪知道樱儿的狡诈过人,这当口小燕妃只好羊入虎口吧。
魏征来到了大理寺,通传之后,大理寺中丞胡演前来迎候魏征,并低声说道:“夫子,您——怎么会来?”
魏征拧眉说道:“我正想见太子左庶子,通传吧!”
胡演知道魏征所为何来,难免又与长孙无忌龃龉了。虽然全朝上下对魏征尤其尊重,但是韦云起、郭行方谋反一事是太子世民钦点的,恐怕魏征也管不到了。
胡演于是对魏征说道:“魏夫子不要过问韦氏一族的谋反一事,如果要见右庶子,我们稍后在后殿一同歇息用茶!”
魏征旋身望了眼胡演,然后说道:“稍后?太子左庶子如果能会同大理寺审案,那我太子詹事主簿又怎么不可以呢?”
胡演立刻行礼说道:“请太子詹事息怒!”
魏征说道:“性命交逼,怎能安坐堂上呢?听闻大理寺中丞胡演您善能理狱,对官司秉公执法,所以为太子殿下器重。怎么逢到太子左庶子,就如此忌惮?”
胡演正待反驳,寻思说话,魏征说道:“中丞头前带路,只说我魏征必定要见左庶子,他并不会怪罪于你。”
胡演请魏征入内之后,思虑了片刻,心中思想间:断然不能让魏征如此鲁莽,谋反之事,旁人尚且避退十里,偏偏魏征浑不惧死。还是得三思才行。
胡演便派了五名下官陪坐喝茶,先圈定了魏征。坐一二个时辰,魏征能明白退去倒也罢了。如果还不走,再商量了去办。
于是胡演寒暄了片刻,借口离开。这里走到狱内,来见长孙无忌。
长孙无忌见胡演进来,便请胡演上坐,胡演见韦氏一族的韦师实及韦庆俭、韦庆嗣拒不交待,也不喊冤,这里见胡演进前,方才讨饶救命。
长孙无忌心想:这位大理寺中丞真是深得人心,断不能小看了胡演。他日——他日——或许可以将此事上报世民也好。毕竟不在秦王府,又有如此能人,怎能不用?长孙无忌想想便弹了下眉毛,侧脸望向了平静的胡演。
长孙无忌命狱吏捧来供词,说道:“命他三人画押吧!”这些东宫太子建成旧人原本就该早死早超生,如果世民一旦悔改,又白白便宜了眼前这些大爷,整个武德十年奉承了这些太子府大爷们还不够,偏偏李世民还要心肠太软了。
长孙无忌不想与韦家一族多言,便对胡演说道:“胡中丞,所为何事呢?”
胡演起身回禀道:“魏征求见!”
长孙无忌说道:“他在何处?”
胡演躬身说道:“卑职请魏征在前殿饮茶。”
长孙无忌对胡演点头说道:“也好,这里取了他们的供词,我自去见太子殿下了!”
胡演这里捧来三人的供词,长孙无忌收入怀中。走到前殿,见大理寺诸多僚属围绕于魏征,而魏征显然有些气急败坏了,半个多时辰过去了,分明是被胡演摆了一道。被大理寺之人无理圈中,正进退两难。
长孙无忌在诸人身后说道:“诸位,大理寺今天无事忙了?”
诸人这里纷纷让开一条路来,长孙无忌望了眼魏征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魏夫子这位贵客,难怪大理寺今天那么忙了。您不在太子府,来大理寺做甚?今天你也来大理寺,明天我也来大理寺。好么,满朝文武打官司都别去立政殿,难道都来大理寺断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