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取来一杯清水,淡淡说道:“是的,我爹如果不急,那你又怎么会急呢?也没见您六百里加急啊!如果您乐意,我就亲自策马六百里加急回京见圣上您嘞,我也没有得到传召呀!”长孙无忌不由微微而笑,王姑娘分明挑逗圣意,是个男人都能听得出来。世民可不要太笨蛋!
世民依然傻傻地说道:“你知道吗?当日我在东宫放跑了你,你飞得无影无踪,如果找不到你,你爹说了,根本不会来辅佐我的!”
王氏喝干了清水,点了点头,立刻冷脸冷话泼上头,说道:“又不是我来辅佐你,他辅佐不辅佐,关我什么事!”诸位大臣尤其原西宫天策府的诸位无不想把嘴里的食物喷笑而出,这位大家闺秀注定嫁不出去,除非有傻子想要她了,面前就有一位天大的傻瓜在此。
世民依然不解风情地说道:“朕那么需要王珪,请王姑娘多多美言啊!你千万别离开京城,千万不要离开我们,不然王珪真的要找朕算账!”
王珩拧起了眉头,见室内其他所有男人都已经笑得合不拢嘴,怎么这个皇帝陛下会是个傻瓜,好吧,赶紧离开傻瓜,还得劝劝父亲王珪,何必来操心一个傻瓜呢?这男人是不是整天只想着天下才俊,却已经没有了儿女情长呢?也对啊,一个小姑娘在大庭广众之下,自己解决自己的私事,传扬出去,天下笑谈!王珩这里才望向了王珪,王珪却扭头不理,你自己当众惹祸,丢了王家的脸面不说,难道还要请老父帮忙?谁吃饱了让皇帝强娶?那也要皇帝看得上你啊!你哪里会被李世民看上呢?人家缺啥也不缺女人吧。自己看着办!
王珩想罢,不由微微而笑,伸手弄琴,说道:“突厥大军南下,我在安元寿大公子家里那么安全,胡人的家里恐怕是眼下最能保全我的地方,我挺快活,我不回父亲家去。”
一面又按弦弄琴。安元寿爬到长孙无忌身边,要赶走这个王氏真的必须靠长孙无忌四国舅了,回去好好跟长孙皇后说说,回头收到世民的后宫去吧。长孙无忌却按兵不动。他哪里会管得着李世民娶妻纳妾的事儿,举荐天下才俊是长孙无忌的事情,举荐女人么,分明不管四国舅任何事情了。何况,自己的妹夫要那么多女人干嘛?多事!也要替妹妹长孙皇后多多考虑,少来添麻烦!
世民签起一块哈密瓜,望着王珩操琴,一时又失了神。这姑娘到底是甚么心意?她不是乐意与东宫外放的县丞唐临一起,又与突利可汗也很好,李世民已经成全了她啊!
乙骏咳嗽了一声说道:“既然王姑娘找到了,她又不是外人,大家都对陛下忠心耿耿,那我们推开天窗说亮话,不要再耽搁了!”
--------------玄武门之变后东宫之中----------------------------
李世民和长孙无忌一路来看东宫的殿阁。自己的西宫与东宫比起来逼仄得太多了。李世民在东宫的亭台楼阁中穿梭,见各处宫娥都用百数计,不由心中摇头。
李世民回到前府,是太子府门人更宿的地方。长孙无忌本来想请世民来到正厅,一一召见。但世民觉得不必如此。他想一处一处看看情形。
长孙无忌说道:“咱们今天带来的人手太少了,难免会出乱子!”
世民冷笑道:“能出什么乱子呢?一班文臣而已。”
长孙无忌只得紧紧跟随在世民的左右,一户一户掠过。太子门人们见秦王到来,居然没有通传集令,反而是逐户勘察,都满面慌张不已。深怕一个令秦王不快,就会被拉出去砍头,不多时,院中已经跪满了太子门人。
世民取来名单,其实他也不必多看名字,都是老对手了。李纲、裴炬、郑善果、贺德仁、萧德言、张楚贤、李立言、赵弘智、徐师、杨弘礼、张弼、韦庆嗣、陈子良、唐临、王大礼、可达志、李安俨等百余人都到了场。
世民刚想说话,自己西宫的门人来报,尉迟敬德带兵到来。世民心想:想必自己与长孙无忌只带了十多人再次来到东宫,才俩个时辰未到,弘义宫就急死了。不然尉迟敬德怎么会来呢。世民点头之后,尉迟敬德就携兵马进入东宫,前后把殿院把守住了。
世民不由觉得由衷得好气又好笑。自己还仅仅是个秦王,怎么就像了个皇帝,出去遛个弯,到东宫走半天,也被尉迟敬德跟过来。唉——
世民望着名单,久久不绝,而东宫所有人都匍匐在地。气氛瞬间凝结。因为已经让东宫断食多日,居然还是没有一个人跳出来求饶,难道还要下令他们继续断食?
长孙无忌低声说道:“唆使太子的人是谁?是谁唆使太子带领二千人冲撞玄武门?说出来,不再追究!”
诸人互相对视,长孙无忌说道:“难道也要一顿乱棍吗?不错!人人都是太子的忠臣,那就好了,来人,将所有人拖下去,乱棍打死!”
长孙无忌一挥手,便有秦王府的亲卫上前拖人。却听门首,有人怒喝道:“住手!”
世民和长孙无忌侧脸而望,只见此人只是草草罩了粗布,面色蜡黄,由一女子搀扶而入。这人进了门首,对女子说道:“你不能进去,就把我扶在这里就可以了!长孙无忌实在太过分了!”
女子却愁眉说道;“你已经高烧数日,实在不能折腾了!”
此人挣脱了女子的搀扶,低声说道:“我是太子府首罪,若我死了,叔玉就交托给你了!”这女子不由掩嘴而泣,说道:“咱们的故交薛家与秦王颇好,夫君何必去硬碰硬呢,毕竟叔玉还那么小,才六岁,怎么可以没有父亲呢?”
此人却不再言语,拖着镣铐,一步一血得来到庭院。
长孙无忌点头说道:“我以为是谁,原来是魏征!您身体可好些了吗?您摆着好大的谱啊!我们秦王府请您过去,您没有过去,现在您又来做甚么!”
尉迟敬德与秦琼、徐茂公素来好,尉迟敬德从徐茂公言语里知道魏征不可多得,这里连忙行礼,说道:“大王!还请大王饶恕魏征。”
世民一举手,止住了尉迟敬德。他李世民是知道分寸的,又不要到太子府来作威作福,杀人杀头的,只不过想看看某某人的骨头是不是传说中的那么硬。看看这群东宫的国宰们会不会个个求饶,免得将来看见太子府的人像看见了满门子的大爷。
世民见魏征丝毫没有下跪的意图,然后说道:“见了本王还不下跪?”
魏征冷冷地说道:“今日来见秦王。我本来见了太子尚且不跪,何况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