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兴贵家中便桥之盟前----------------------------
此时,兵部尚书杜如晦起身说道:“陛下,若是您独自行险,立于便桥之上,正如乙骏所言,那恐怕陛下以身赴难,与当日秦王何异?何况,我们连夜调集我们关中十二道兵马,连夜上番,本来这十二道兵马也是几度废起,在武德八年时,因突厥入侵京畿所立,重又设置,此十二道兵马人马精强,所向无敌,何不立诏?”
这十二道关中兵马皆取天星为名,以万年道为参旗军,长安道为鼓旗军,富平道为玄戈军,醴泉道为井钺军,同州道为羽林军,华州道为骑官军,宁州道为折威军,岐州道为平道军,邠州道为招摇军,西麟道为苑游军,泾州道为天纪军,宜州道为天节军。这是李世民身为秦王拥有秦王府直属军队以外,在关中的嫡系所属了。统属十二道的将军分别是窦诞、杨恭仁、李神通、刘弘基、张瑾、长孙顺德、樊世兴、安修仁、王长谐、柴绍、罗艺与钱九陇。这十二人无不是李世民股肱之臣,心腹门人。眼前能为大唐江山奔杀千里,再所不惜的人手非此十二人啊。
世民镇静地坐在上位,席间更无一人说话,良久之后,世民方才说道:“我典兵已久,上皇曾说我,为读书汉所教,哪里学到什么有器度的东西?我正时时刻刻为此汗颜呢。也罢也罢,诏令十二军又是做甚么呢?我听闻东莱挽强手甚是厉害,乙骏,你们县令秦罡来了吗?我很久没见他了,倒是让他想想主意也是好的!”
众人吃惊不小,世民玩笑什么,把偌大一个长安城的防卫交给东莱的县令和县丞是做甚么呢?山门外是打来的突厥人马,不是一门子的水手下海去捉鳖!
李世民徐徐在琴女身侧走走停停,小丫头,你听够了,就走罢,耽误事可别怪李世民翻脸杀人!此时,王珪冷冷的咳嗽了一声,此琴女悠悠然弹起了下一首沧海龙吟,忽然指力强劲,按音坚实,揉搓得法,灵巧多变。世民不由心中一意,愁眉顿展。长安山门外,突厥二十万人马鼓阵而来,难道自己也要如此洒脱以对,学学那诸葛亮唱一出空城计不成,到时候,他带着琴女,一帝一女,一马一琴,定然将突厥人马镇吓回去,也好也好也好,也罢也罢也罢!
世民向王珪丞相示意,让琴女好好弹琴,不必惊扰!
----------------------------------玄武门之后弘义宫------------------------------
此时,康嵩大夫闻讯赶来,按住李世民的血脉,只抽出银针为世民针疗了半个时辰,世民便悠悠地醒了过来,只不停地喊疼。
康嵩为世民开了药剂,转给了房玄龄,房玄龄说道:“康先生下去领银子吧!”
康嵩却说道:“我大哥康崇现在怎样了?”
房玄龄说道:“他被关在弘义宫的大牢,我亲自见过了。你不必打听,我们的这位大王爷爷一副菩萨心肠,想必不出一日,你大哥一定会被放出来。”
康嵩却一把摸住房玄龄的前额,说道:“大人没在说笑话吧!你们个个是首功,我哥可是反臣呐!”
房玄龄苦笑道:“这算什么首功!我们的这位大王爷爷该吃药!突然之间,变了个人似的。前一日还是杀伐果断,今天回来像极了婆娘!从没见他如此过。”
康嵩说道:“不如杀了我大哥,让我大哥去阎王爷那里,奏请大鬼小鬼放了太子和齐王回阳间!”
俩人一起苦笑,好日子似乎完了,眼看跟着世民的苦日子已经一眼望不到边。
夜晚,世民静静地站在前院,扶着门首,而尉迟敬德奉上药汤,对世民说道:“大王,该喝药了!”
世民接过汤药,刚想喝下去,却听耳畔一声哀叫,门扉伊伊做响,世民突然下意识地躲在尉迟敬德身后,低声颤抖着说道:“尉迟哥哥,看到什么了?”
尉迟敬德扶着世民立刻进到里屋,放下帷幄,又引兵刃站在世民的床边,说道:“大王,喝了药,赶紧睡,不要作多想!”
世民拉起薄被,汗水密密层层得滴落,忽然见帐上垂下来一个人头,正是齐王李元吉,又见帷幄前站着一个阴影,吓得伸出手拉开帷幄,却只见尉迟敬德握着兵刃坐在帷幄下小睡,哪里又有什么阴影呢?
此时,秦琼带着康嵩又捧着汤药进来,推了推尉迟敬德,说道:“你都睡在大王脚下,还没听到声音吗?大王,该喝药了!”
却不料世民指着康嵩鬼叫道:“你!你是陛下的人!你和你哥康崇都是陛下的人,难道陛下想要杀我?想要杀我?我不喝药,陛下想要杀我!”
尉迟敬德和秦琼互相使了眼色,俩人一起抱住世民,然后康嵩一勺一勺送到世民的嘴里,但大半被世民吐了出来,世民一面摇头,一面说道:“皇上想杀了我,想杀了我!”他一面泪流满面,一面低喘。
康嵩见自己辛苦熬的药汁,世民竟然一口都没喝下,只吐得衣襟上都是药汁。康嵩只有撂下药碗,腾得站了起来,秦琼央告着说道:“康先生,求求您,再熬一碗吧!大王必须得宁神,不然,他的身子越熬越差!”
康嵩说道:“康某人怎么觉得我根本不该出现在这里呢!”他都感觉有些泄气,今天不止熬了四碗药汁了,还要熬多少碗才能让李世民喝下一口呢?
尉迟敬德急着说道:“康先生!这个时候,我们都不敢假借太医,因为我们都不知道眼前还能去相信谁!”
康嵩只得答应,再去熬一碗汤药。他再端来新药时,天已经放亮了,诸人都没有去睡。世民却已经醒了,静静地吞着药汁。
而房玄龄和杜如晦又伏在地下。世民似乎感觉自己大病了一场,伏在床榻上,低声说道:“一定要杀了那十个孩子?不能流放吗?”
房玄龄刚想说话,杜如晦却抢声说道:“大王,留给您犹豫的时间不多了!您不出手的话,难保皇帝陛下一声号令呢!”
世民用拳头砸在床第上,说道:“那让我怎么去见父皇,去见陛下?”
杜如晦说道:“杀了他们跟杀了兄弟有什么俩样吗?”
世民怒道:“死的不是你们的兄弟,对不对!对不对!”
杜如晦和房玄龄不由吓得捣蒜一般,在世民的床笫前不住磕头,世民说道:“后世说的是我,哪里会来评价你们,对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