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同样肥头大耳的中年男人走上前。
他低头看了一眼躺在地上流着鼻血的庄二叔,低头指指点点的对着庄忆。
“你叔叔养你这么多年了,你也不能这么不孝啊。”
庄忆松下了手抬头看向他,在听到他说的话的时候,他突然冷笑一声。
接着也猛的抬手重重砸向了他的脸侧。
庄忆声音像淬了冰。
“我忍你们很久了。”从小到大他就是被这句话压着,不管他做什么,都会有人说他不孝。
这是庄忆第一次这么放肆,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长大了。
他可以这样肆无忌惮,不用怕任何束缚了。
没有人再敢拦他,直到中年大叔的妻子哭着跑了过来。
他们哭着指着庄忆的鼻子说要告他。
庄忆抬眸淡淡看了他们一眼,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泛红的指骨。
“好。”庄忆声音不大:“我等着。”
话还没说完,庄忆突然感觉身侧站了个人影。
他的手腕突然被人攥住。
庄忆愣了下,樊溪就站在他身侧,微低着头瞅了他一眼。
见他们对视上还勾了勾唇笑笑。
樊溪抬头看着面前的两人,他闲散的靠着树干。
继续听着面前人的诉告,挑了挑眉:“要律师团吗,我可以借你们几个。”
村里人哪懂什么律师团,他们见面前人丝毫不畏惧,只以为他们有什么关系。
顿时连戏都不敢看,悄悄溜走了。
眼前的中年夫妇听到律师什么的也控制不住害怕,看着面前两人冷淡盯着他们。
中年女人也不敢继续纠缠了,她紧紧缠着她男人的胳膊。
“走。”中年女人瞪了一眼庄忆,边走边回头骂道:“你妈了个/b的,活该没妈。”
“你就是个丧门星,你叔叔当年打的好,还打轻了,就该把你两条腿都打断。”
“现在倒好,你全家人都要被你害死,怪不得你奶奶快死了。”
庄忆听到这些话全身突然颤抖,原本镇静的状态突然被打破。
他没忍住疯了一样,扯开女人的身体,接着死死揪着她的衣领将人提起:“你再说一遍。”
庄忆紧紧咬着牙,泪水没忍住溢满眼眶。
“你再说一遍。”庄忆冲着她吼道。
中年女人顿时被吓得腿都软了,她猛的摇了摇头:“我什么都没说。”
“我错了,我错了。”
庄忆盯着她,泪水控制不住直流,他抬手想要打过去,但最终还是松下了手,泪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
“滚!!”
话刚说完,中年女人连忙扯着她男人跑了。
没过多久他家门口一个人都没有了,刚刚的闹剧就像一场梦。
一场庄忆自以为觉醒的梦,他以为他抛掉了压制他十几年的懦弱。
但好像他一直都一样。
庄忆抬头看着天空扯了扯唇,周围树林带着小虫的嗡嗡声和青蛙叫。
突然面前投来一个影子。
樊溪低头认真看庄忆一眼,他声音不大,微挑眉语气不太正经笑道:“我们的小忆同学真帅。”
庄忆抬头愣愣的看了他一眼。
看着面前人泛红的眼眶,樊溪没忍住抬手揉揉他脑袋:“刚刚我都被你吓了一跳呢。”
“没想到小忆同学这么猛,直接将他们都打跑了。”樊溪说着说着,还假装拖着尾音思考了一下。
“看在庄忆同学进步这么大的份上。”
“奖励你一个哥的拥抱吧。”
樊溪笑着说完,看着呆愣在原地的庄忆冲他展开了手。
樊溪穿着长衣,黑夜的风到处刮着,多了几分张扬恣意的模样。
庄忆抬头静静的看他。
“怎么,不愿意啊。”樊溪歪头笑了笑,下一秒抬手顺着庄忆的手臂,将他扯到了怀里。
漆黑没有路灯的农村,只有微弱的月光照亮。
樊溪他个子高,下巴搭在身下人的颈窝处,落在庄忆腰间的手很用力,说话带着闷闷的笑意。
“哥穿的严严实实呢,保证你哪里都碰不到。”
庄忆没有说话,他紧了紧抱住樊溪腰间的手,不知道为什么鼻尖越来越酸涩。
泪水控制不住湿透了樊溪的衣领,二人抱在一起谁都没有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庄忆脑袋埋在樊溪颈侧吸了吸鼻子,嗓音闷闷道:“你是不是用我的洗衣液了。”
樊溪愣了下,原本还沉浸在伤心的氛围内,突然被这句话打的结巴了下。
“啊,我就是觉得你的洗衣液味道挺好闻。”
庄忆笑了笑,他抬头看了眼樊溪:“嗯。”
“我也觉得。”淡淡的橙子味,只是在他自己身上怎么就没有这样舒服的感觉。
“我脾气会不会很差。”庄忆声音不大,在黑夜里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
樊溪扬了扬眉:“胡说什么呢。”
“你要是脾气差了,你哥我是什么。”从小到大可没人说过他脾气好。
庄忆不说话了,周围的青蛙叫越来越响。
“我父母很早在我小时候就死了。”庄忆说这些话的时候嗓音很淡,好像在说什么无足轻重的过往
樊溪静静听着不说话了。
“当时周围没人要我,我叔叔只能把我接回家了。”庄忆说到这笑了下:“他们对我很不好。”
“我小时候经常被打。”
樊溪听到这抱着庄忆的手又紧了紧。
“但是我小时候并没有多难过,因为我奶奶会偷偷把我抱到她怀里给我上药。”庄忆说着说着没忍住哽咽。
“但现在我可能要没奶奶了。”没人知道庄忆心里有多害怕,他从小到大唯一的支柱只有他奶奶。
十年前她奶奶就一直生病,三年前在庄忆刚打工没多久的时候就生了一场大病。
庄忆当时所有的工资都用来垫在那个医疗费上。
他二叔不管他奶奶,医生说那个病没办法治疗,他奶奶年龄也大了,活不了多久。
上次医生就说他奶奶可能没有多久时间了,这次又病情加重不知道会怎么样。
“我会一直在。”樊溪听到低头对上了庄忆的眼睛。
他声音认真带着心疼,没有了一贯的懒洋洋的腔调。
“庄忆,我会一直在。”
他的声音像发誓,又像是宣告,话里面没有任何其他的句式,却莫名的让人相信。
庄忆笑了下,他眼眶微微有些发红。
“好。”
“我们做一辈子的好朋友,好吗?”庄忆声音不大,他抬手紧紧攥住了樊溪的衣角。
樊溪听到这句话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浑身僵硬了下。
他机械的扭了扭头:“什么?”
庄忆眼睛亮闪闪的看着他:“我们做一辈子的好兄弟。”
樊溪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