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待高景明去找他们,周林等人就一窝蜂凑了上来,一个个七嘴八舌的打听他被带走后的事情,小屁孩们也是八卦得很。
然而高景明却顾左言他打着哈哈,只字不提,小小年纪嘴巴严实得很,小伙伴们‘威逼利诱’都不待透露半个字的,哪怕他们提出帮忙洗半个月臭袜子的诱惑都能忍住。
他嘴巴要是一直这样严实下去,将来不说干大事儿,绝对能少犯很多不必要的错误。
小孩子的情绪都是一阵一阵的,当高景明嚷嚷着去踢球,一个个当即兴致勃勃的把之前的好奇抛诸脑后,问不出名堂的八卦哪儿有踢球好玩儿啊。
教室前的平整空地上划分出了踢球区域,而且不止一个,陈宣他们到来的时候,其中两个‘球场’上已经有不少小孩组队较技了。
别说,还挺有看头,各自小队相互配合颇为默契,引得周围不少人观望,跃跃欲试想要参与进去……
都是小孩子在玩,倒是没有大人参与,精力旺盛的孩子们,小的六七岁,大的十来岁,看样子几乎都是同龄人各玩各的,倒是不存在以大欺小。
这不是陈宣认知中的足球,高景明他们称为蹴鞠,自然球场也就不一样了。
球场的大小差不多和陈宣印象中的网球场相当,但两边没有足球一样的球门,而是在球场中间竖起了一道门一样的框架,框架上有一块木板,木板中间则被掏出了篮筐大小的球洞……
还有空余的球场,高景明他们直接上场,其中邓凌峰当即冲着周围嚷嚷道:“丁级二堂的,敢不敢出五个人和我们较量一下?上次你们堂就没踢赢我们,这次再给你们个机会当手下败将!”
这是拉的一手好仇恨呐。
旋即边上顿时就有人怒了,十来个小孩呼啦啦冲出跑他们对立面,七嘴八舌说啥的都有。
“哼哼,一时的输赢代表不了什么,上次只是我们大意了而已”
“对对,你们别太嚣张,这次一定让你们输得屁滚尿流”
“还阳县五虎,今天让你们变成阳县五虫……”
高景明他们直接就怼了回去,说什么能赢你们一次就能一直赢下去,嘴上叫嚣有什么用,脚底下见真章……
吵吵闹闹中,对面商量一番留下五个人,其他得则先行下去呐喊助威。
也没有裁判什么的,双方人数定好便开始了较技。
之前小彩她们给陈宣科普过,这玉山学堂是四年学制,分甲乙丙丁四级,各级分一到两个班,多少看每年人数,但在这里班称为堂,丁级属于刚入学,甲级算是毕业级了。
可在甲级之外还有一个特殊的进修级,用陈宣老家的话来说,那就是复读班了,这个进修级的人员就杂了,有的是十一二岁的小孩,亦有十七八岁的青少年,甚至二三十岁的成年人都有。
功名呐,那些年长的总是抱着一点幻想,希望能来进修级学点东西冲刺一下……
高景明他们丁级一堂和二堂的蹴鞠较技开始,陈宣便在球场边上收起思绪观望,虽然他们是小孩子,但看着还挺有意思的。
围观之人不少,吵吵闹闹说什么的都有,加上球场上的较技,没多久陈宣大概了摸清楚了规则。
这蹴鞠算是一种热门运动了,但眼下高景明他们不算正规比赛,人数要求自己商定,可以三人,可以五人,也可以九人乃至十一人,但人数通常不会超过十一个。
规则也很简单,蹴鞠用的球不能用手碰,其他身体部位不限制,尤为关键的是一旦发球就不能落地,落地就算输了一球。
然后双方球员不能过界去别人那边,否则是犯规的,这倒是能避免双方球员的肢体接触演变成冲突。
过程嘛,则是一边控球不落地,将球从中间的‘风流眼’踢到对面,对面接不住落地就输一球,接住了在不落地的情况下再从风流眼踢过来,如此往复,直到一方落地输球。
此外球从风流眼外的任何地方踢到对面都算空球,不作数,那就由另一方发球,但不能故意空球,一方超过三次算输一球,否则就太过耍赖了,接不住就乱踢那也不是个事儿。
通常这项活动是五球三胜,倒是没有时间规定,但也大大缩短了比赛时间,当然,若是双方技术了得的话,球一直不落地,那时长就不好说了,各凭技术和策略。
规则弄清楚了,陈宣意识到这蹴鞠的难度比之足球不知道高多少,单单是球不能落地就很难很难,反正陈宣自问做不到,球都颠不起,他以往对球类运动没什么兴趣。
这也难怪之前高景明控球如此了得,那球就跟长在腿上一样颠着一直不落地,还能正常行走活动。
反正这项活动挺有意思的,他们双方各自激情洋溢的奔跑,有来有往将球从风流眼踢到对方,相互配合,场外气氛热切,这就是青春呐。
在他们成年后,俗事缠身,就很难再有这样无忧无虑挥洒汗水的时候了,嗯,有钱人不算……
就在陈宣看得有趣的时候,边上突然一个声音响起,道:“敢问小兄弟如何称呼?见你面生,可是刚来玉山学堂的学子?”
闻言陈宣一愣,的确是在和自己说话,居然有陌生人主动打招呼?
寻声看去,说话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孩,穿着朴实,皮肤略黑,但面相阳光开朗,此时正一脸友善的笑容看着他,俨然一副自来熟。
这是‘高年级’的了吧,搞不好还是‘补习班’的,确定对方是在和自己说话后,陈宣回道:“在下陈宣,不是玉山学堂的学子,乃我家少爷的伴读书童,我家少爷在那边蹴鞠呢”
说着陈宣指了指球场上,然后又道:“不知找我何事?”
对方并未因为陈宣自称伴读书童而有丝毫嫌弃,反而笑容更加热切了一分,道:“原来是陈宣小兄弟,我叫舒耀,希望你能记住我的名字,就当交个朋友了”
“啊?”陈宣有点懵,居然还有高年级的主动跑来和自己交朋友?
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陈宣心头下意识警惕了起来。
这自称舒耀的小少年似乎是个人精,看出了陈宣的警惕,赶紧道:“陈宣小兄弟别误会,我没有恶意,实不相瞒,我出身微寒,在这玉山学堂读书几年,未曾考上童生功名,如今正在进修级苦读”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脸上却是坦然的笑容继续道:“因为家境微寒,我这个年纪本该弃学归家帮衬着些,奈何实不甘心,便想再努力一下,可读书用度颇大,家里实在完全负担不起,所以便在学堂取巧做些杂事挣点用度,先生也是知道的,并未阻止我这样的行为”
“以后陈宣小兄弟若是不嫌弃,但凡有事儿都可以支会一声,打水取餐,洗衣扫洒,乃至跑腿之类的,我都能帮你办得漂漂亮亮,只需念在我手脚勤快,高兴之余给点幸苦费即可,我收费不贵的,学堂内一次跑腿三五个铜板即可,哪怕洗衣扫洒亦只需一个大钱,若是觉得我伺候得好给些赏钱,便是我的再生父母了”
听他说完,陈宣一脸佩服的看着他,感情是这么回事儿啊。
见自己面生,便飞快跑来开拓市场了,而且他对于自己做的事情丝毫不避讳乃至觉得丢脸,无比坦然,连再生父母这样的话都能说得出来,对此陈宣只能用人才两个字形容,是真心佩服。
出身微寒,作为读书人,不在意世俗眼光,善于专营主动寻找机会,这样的人,现在或许不起眼,将来若是给他个平台,绝对不会平庸的。
每个人都在努力的活着。
可问题是,你要干的这些都是我的活儿啊!
咋地,枪饭碗?
于是陈宣稍微放下戒备笑道:“恐怕要让舒耀小哥失望了,若是这些事情都给你去做,少爷家里知道,我估计要被赶出去沿街乞讨的”
“哈哈,没关系,买卖不成仁义在嘛,就当交个朋友,以后万一有事儿腾不出手,支会一声就是,谁还没有个杂事缠身的时候呢你说是吧”,舒耀丝毫不介意道,仿佛压根没听出陈宣的推脱之意。
暗自给他竖了个大拇指,陈宣转而开玩笑道:“那是不是课业之类的也可以找你帮忙啊?”
“啊这……,也行,但不能声张,更不能被先生知道,否则要挨罚的”,舒耀纠结了下小声道,似乎不想放弃陈宣这个潜在客户。
这都行,牛批。
不待陈宣继续说什么,他进退有度道:“和陈宣小兄弟你交流很愉快,我就不打扰你啦,记住啊,以后有事儿支会一声,在学堂内随便打听都知道我在哪儿”
说完他笑着点了点头识趣的离开。
被他这么一打岔,陈宣看球的心思也就淡了些,小孩子较技其实也就那样,此时看着舒耀离去的背影心头若有所思,这么一个会来事儿的人,指不定有能需要他帮忙的地方,比如让他打听一下关于玉水河上的一些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