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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多久地下室就变得安静了下来,且彻底陷入黑暗,出入口被人从外面堵住了。
黑暗中,陈宣听到了一些小孩长长舒了口气的声音。
转念他便明白,或许对这些小孩来说煎熬的一天总算是过去了,出入口都被堵住,晚上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接下来是一段不那么担惊受怕的夜晚。
白天的时候,他们或许连呼吸都带着压力,担心引起外面的人不快从而遭到毒打。
依旧没有人说话,黑暗中只传来呼吸声和轻微活动的沙沙声。
不久后让陈宣郁闷的事情发生了,陆陆续续有撒尿和排泄的声音响起,以至于本就阴暗潮湿且带着怪味的地下室简直辣眼睛,字面意思那种辣眼睛!
说实话,他是真的有点受不了,喉咙隐隐作呕,可没办法,受不了也得忍着,根本没法逃避这样的环境。
甚至他还算是幸运的,因为是‘单间’,不用和其他人挤在一起,也就避免了本就狭小的空间还得和屎尿混居。
白天的时候陈宣观察过了,估计自己是新来的,笼子里没有污秽,铺的杂草也还算干净,比其他小孩好太多太多了。
可这是暂时的啊,不知道要被关在这里多久,陈宣总不可能不排泄吧?那也只能在笼子里解决……
想到这里陈宣就有点崩溃,罪犯都不带这么受罪的。
纵使如此,陈宣也没有消极念头,他还不至于那么脆弱,说句自嘲的话,相比起生活的苦,这点又算得了什么?
其他小孩估计已经习惯了,压根没有人抱怨丝毫。
强忍着胃部翻腾,好不容易吃了点东西,若是吐出来的话岂不白吃了?
‘必须得做点什么转移注意力,否则真会恶心得吐出来’
都不敢深呼吸,陈宣脑海中出现这个念头,可越是这样想,空气中难闻的味道似乎越发强烈了……
心头破口大骂那老东西,陈宣摸到怀中自己带来的桃核,倒是想到了转移注意力的办法。
桃核就这样放在身上也不是事儿,万一弄丢了呢,虽然没啥卵用,毕竟是带来这个世界唯一的东西,多少也是份念想。
于是他打算将桃核做成项链戴在脖子上防止丢失,这又不是什么珍贵的东西,被人看到也不担心抢去了。
想到就做,虽然条件有限,但时间充足,就当打发无聊。
身上的破烂麻衣目前就是做项链最好的材料,陈宣在黑暗中摸索着一点点抽出麻线,费了不少时间得到一些,麻线意外的蛮结实。
接下来依旧一点点摸索着把得到的麻线全都一起打了个死结,然后两两交替打结,得到了一个小小的‘网兜’,刚好能把桃核放进去,接着又打了个死结,剩余的麻线则用手指搓成了两根小绳,最后把做成的桃核项链挂在了脖子上。
扯了扯,还挺结实,这样一来丢失的可能性就大大减小了。
就这么点事情,足足花了陈宣几个小时,没办法,什么都看不到,只能凭触觉一点点完成。
别说,注意力转移到这件事情上面,他还真忽略了恶劣的空气环境,甚至过后他都没那么难受了,只能说人的适应能力真心恐怖……
估计是担惊受怕的一天过去,很多小孩放松下来已然沉沉睡去,黑暗中传来了呼噜声和磨牙的声音,亦有吧嗒嘴的声音,或许是梦到了好吃的。
陈宣却是半点睡意都没有,倒不是以往夜猫子的习惯睡不着,难以入眠。
不过这也让他发现了孩子们区别白天的一面,有人在小声哭泣,有人在痛苦呜咽,亦有人像是在偷偷吃东西,还有人在说他听不清的悄悄话……
总之晚上应该不可能有人下来教训他们,少数小孩倒是稍微放纵了些。
但这和陈宣没有什么关系,经历白天的事情后他也不会大声和人说话,万一招来不好的后果只会害人害己。
左右两边笼子里的孩子都已经睡着了,陈宣记得二蛋那边又被塞了一个,但当时太黑他也没看清楚具体。
真的很难熬,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宣有了排泄的感觉,不知是吃坏了肚子,还是一天多没有排泄的生理反应。
笼子只有那么大点,只能在里面解决,一开始陈宣还极力忍着,可这种事情是忍得住的吗?
不得已,他只得摸索着在不大的笼子一角扒开杂草解决,事后舒坦是舒坦了,可擦拭却遭老罪了,只能用杂草应付一下……
内心他都不知道多少次问候了那老东西的上下十八代。
没什么好抱怨的,也抱怨也没用,无力反抗的时候,最好是学会忍耐。
左右两边的‘邻居’应该也知道陈宣干了什么,然而啥反应都没有,他们也是在自己笼子里解决吃喝拉撒的。
将排泄物用杂草盖住,陈宣来到另外一边尽量远离蜷缩着,阴暗潮湿且有些冷意的环境下,脑袋里面抑制不住的出现以往的生活画面,失去之后他才明白,那些他曾抱怨过无数次的东西是多么的珍贵……
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如何睡着的,直到被呵斥声吵醒。
天亮了,出入口被打开,外面有人下来,是昨天那个用鞭子打人的家伙。
他粗暴的陆续从笼子里揪出小孩,在小孩惊恐的反应中蒙了眼睛,来到出入口下面举上去,上面有人接应。
一个又一个,直到送出去四五十个小孩才停下,最后他也走了。
没有轮到陈宣,但他左右两边的笼子都空了,那个和他说过话的二蛋,以及昨天送来他都没有看清的小孩,还有另外一边的几个,一并被送走。
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还会不会回来。
几十个小孩的离开,剩下的并没有任何反应,他们早已经习惯每天早上这样的经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轮到他们。
依旧是压抑的气氛,每个小孩的命运都不知会何去何从,更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这样环境下的时间过的很慢,是一种无声的折磨和煎熬。
傍晚时分,饿了一天的陈宣和其他剩下的小孩一样得到了一份食物,和昨天一样,就连分发食物的人也没变。
天黑之前,又有小孩被送回来,可数量少了很多,而陈宣左右两边连认识都算不上的几个小孩却再也没有回来。
他们去了何处?接下来的命运是好是坏?无人得知,也无人关心。
接下来的几天都是这么过的,有小孩被送走,也有小孩被送来,地下室都维持着百十来个的数量。
来不及认识,来不及送别,这个小小的空间,每个小孩都只是彼此生命中短暂的过客。
陈宣惊恐的发现,自己不知何时诡异的适应了这样的生活,亦或者说直接麻木了,他最大的情绪波动,居然仅剩下第二天醒来自己的命运会不会发生变化!
他发现有的小孩被带出去几次了又送回来,偏偏没有自己,仿佛被刻意遗漏了一样。
木头笼子上陈宣用指甲生生掐出了七道痕迹,他来这里七天了,笼子的一角他的排泄物杂草都有点盖不住。
第七天的傍晚,陈宣左边笼子里又来了个新‘邻居’。
‘又’是因为陈宣这几天已经习惯了左右邻居来来去去。
这个新邻居来的时候,笼子被随意打扫了下,扑上了新的干杂草,和陈宣一样住着‘单间’。
当送她来的人走后,她才敢把脑袋埋在膝盖里小声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