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明远比人类所能了解到的孤独的多。在千年悠悠的漫长岁月中走过,从混乱的魔神战争到如今七神执政的和平时代,他们经历的,失去的都会在他们的生命中留下深刻痕迹。
万物有情,神明亦有心。
长生--对于神明而言并不全是一件好事,他们长命长久的同时又被赋予了超强的记忆力,用生命记录着提瓦特上发生的种种,小至人间悲欢离合,大至一个时代的过去。
神明是无所不能,亦是历史孤独的记录者。
--赛特斯恍然想起了琅曜曾经提到的磨损。
"抱歉,抵御磨损的办法,我也不知。″小草神对此深表遗憾。
"你会读心?″
赛特斯很惊讶--他从未在有关大慈树王的资料中看到过有关这一能力的介绍。
纳西妲点点头,并表示如果赛特斯不喜欢,她不会再这么做。
"我只是月亮…真正的太阳,早在五百年前已经不在了。″
纳西妲的神情不由得染上一丝悲伤--比起树王的转世,它更像是树王的替代品,一种人民的具象化的精神延续。
关于纳西妲所说的太阳、月亮,这些简单的地理知识,是大概能明白纳西妲想表达的含义。
赛特斯突然意识到这些天隐隐带给他的违合感是为什么了。
在须弥这么长时间,他从未听民众谈及过他们国家的神明,大家似乎都不在乎,和书中记载的拯救苍生、万人敬仰的形象截然不同,草神在须弥像是一个禁忌,大家似乎都默契的避开了有关草神的话题。
曾经赛特斯所去过的蒙德、璃月又或是他的家乡至冬--例如蒙德,国家的人民对他们的风神有着绝对的信仰,生活中几乎从未停止过对他的歌颂。
如果不是因为事先知道须弥是与神同行的国度,还真的会忘记须弥有草神的存在。
大慈树王陨落,教令院由大贤者掌控实权,在须弥人民的期待下,新生的草神第一次出现在了公众视野--
面对心智和身体都如同孩童一样柔弱的神明,是完全独立于树王的个体,人们对草神回归过高的期待化为乌有,转变对新任草神的不接受。
被子民"抛弃″的神明便成了可以任由大贤者颠倒是非黑白轻易操纵的傀儡。
善良的神明只能选择隐忍,自愿成为了大贤者掌握虚空的工具。
了解到这些,赛特斯打心底替纳西妲打抱不平,缓缓攥起的拳预示着心中早已怒不可遏。
如果控制不好,怕是下次参加大贤者的演讲时,他会忍不住一拳那张可憎的脸上揍去。
"但是须弥还有你。″赛特斯神情极为认真:"如果子民遇到危机,你愿意以牺牲换取须弥安定吗?″
纳西妲没有犹豫,语气坚定:"我当然愿意。″
这样的回答其实不出赛特斯的意料,纳西妲很爱他的子民,哪怕被这般冷漠无礼的对待,也没有过半点憎意。
"--那你是就一个合格的神明,不需要成为人们眼中的任何人。″
"你可以用自己的方式保护自己的子民,成为你真正想成为的模样。″
赛特斯的语气平静,但胜在铿锵有力。只能用人类的视角,代入类似的情境去努力体会纳西妲的感受。
--想要凭心做自己,却又被责任和对自己的期望所禁锢双脚,他曾经又何尝不是如此?
"你是个温柔的人呐。″
纳西妲感慨,在赛特斯的说辞下也有了别样的感触。
"并不是。″赛特斯低头,神情复杂地看向自己的手,仿佛看到了掌心和记忆重合沾染刺目的鲜红的情形。
"我杀过很多人。″
他闭目--哪怕是迫不得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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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须弥的求学生活不觉间过去一年,赛特斯的学业渐入佳境。
识字已经没有什么问题,素论派的每一堂课都没有落下,加上赛特斯势要卷死所有人没日没夜拼命似的学习状态,说不入门根本不可能。
在一年期间,起色的成绩很快吸引了导师的注意,将他任命为四人研究小组的组长,这也让赛特斯多了三个可以说上话的同学,在学派建立了初步的社交关系。
纳西妲时常入梦找他,赛特斯会陪她做一些孩子们喜欢的游戏,也会向她聊一些有趣的见闻缓解她的孤单。
一人一神之间的情谊日渐深厚,如今也成了朋友。
--此时此刻,赛特斯正坐在卧室的书桌前书写着什么,手边堆了一沓刚买来的信纸。
纸上的笔迹时而流畅时而骤然停顿。
脸上时而呈现思考,时而嘴角勾起极淡的笑意。
一旁的窗台上正栖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大鸟,喉咙里叽叽咕咕地看着自己的主人忙碌。
"赛特斯!中午想吃什…咦?!。″
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卡维金色的漂亮脑袋探了进来,结果进门便看到了站在赛特斯窗台上站着的身形比其他鸟都要庞大的啾啾,被这房间突然多出来这么大个儿物件吓了一跳。
"好、好胖的鸟。″他指着啾啾说话磕磕绊绊,红宝石眼睛震颤:"你什么时候养的…″
"咕叽?″
"卡维?″
一人一秒同时转头看向卡维,疑惑歪头,连贯的动作同步率高达百分百,意外戳中了卡维的萌点。
"这鸟还…挺可爱的。″卡维指着啾啾,视线却盯着赛特斯说道,精致的脸上微微泛起薄红。
"已经到饭点了吗?″
赛特斯停笔,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发现钟面的指针停在早上九点不动了。
--因为写信太过专注的缘故,也怪不得他没察觉。
"看来是坏了…不过没关系,一会儿我帮你修修。″
卡维倒是很热心。
每次赛特斯的房间里有什么东西的使用出了问题,基本都是卡维用他那双灵巧的手解决的。
"你…在干什么呢?"卡维有些好奇,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书桌上摆放的物品。
"给璃月和蒙德的朋友们写信。″
"这样啊…″
卡维下意识走近了些,站在赛特斯椅背后,看了眼书桌上即将完笔的信纸,见赛特斯写的字越来越流畅,莫名的骄傲和欣慰。
"话说,你不打算回去看看他们吗?你的那些朋友…″
卡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问,明明赛特斯去哪里都是人家的自由,但不安的思绪就是在心中作崇的隐隐躁动。
"还不行,接下来几个月课业繁重。″
赛特斯无奈叹了口气--虽然他也想去见见他们,想亲眼看看钟离先生和魈过的怎么样,揭月客栈的生意又如何,万民堂是否添了美味的新菜品,但如今学者的身份终究打断了他出门的念头。
"你也别把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