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
几个人出去之后,走廊里静了一会,吴林奇看着方奎隆,低下头说:“方爷爷对不起,您让我替您看好玉泽的身体,但是我没做到,我真的......”
说到这里吴林奇的嗓子里噎了一下,自责的说不下去了。
方奎隆双手拄着拐杖,眸色沉重的问:“他的心脏是什么时候查出问题?”
“查出有情况,是一年前的事情,但那时一切还都在可控的范围内,所以玉泽不愿意做手术也可以,但直到一周前,他来医院里复查,检查发现他的心脏病恶化,已经到了必须要做手术的地步,我将这个情况告知了他,他说会回去和你们商量.......”
后面的事情,吴林奇不用说,大家也都知道了。
方玉泽这种性格的人,自负又要强,这件事情发展到今天的地步,他自然是没有将自己的身体情况告知家人,而是想要一个人抗着。
事已至此,再多说什么都没有意义了。
方奎隆一言不发的接过吴林奇手中的病危通知书,苍老的手指握着水笔,用力的签下了自己的名字,随后他一把将那张纸塞回吴林奇的手上。
“方爷爷,对不起......”吴林奇握着那张纸,低声道歉。
方奎隆却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说话。
吴林奇带着那张纸转身走进抢救室,大门再一次关上。
而后抢救室外面又陷入了寂静中,时不时有人纷纷扰扰的来,又纷纷扰扰的走。
祁方焱和小秦一直都忙着迎来送往,连坐下都没空。
李曜驰坐在最靠近手术室的墙角里,目光淡淡的望着抢救室的大门,一动也不动,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像是木头人一样,就连呼吸都变得很缓慢。
大约又是一个小时的等待,过来看望方玉泽的人终于是走的差不多了,李敞也被祁方焱喊去照看张溪澜,一时之间走廊里只剩下祁方焱,小秦,方奎隆,还有李曜驰。
伴随着医院里的消毒水味道,四周充斥着压抑的气氛,让人的呼吸都变得沉寂艰难。
祁方焱送完了最后一个来探望的人,转过身看了看李曜驰,最后坐到距离李曜驰很近的位置上。
两个人之间大概隔了二十厘米的距离。
李曜驰靠在墙壁上,头发凌乱的被随意撸在脑后,眼睛通红,眼下青紫。
原本得体的西装因为用力抱着方玉泽被蹭开了两个扣子,身上还带有方玉泽的血,这么久的时间过去了,他也没有将身上的衣扣系好,显得很狼狈。
祁方焱又看向李曜驰掌心的伤口。
被玻璃划破的伤口已经干涸,血迹变成了深棕色,玻璃片却还扎在他的掌心,埋入皮肉里,看起来触目惊心。
祁方焱说:“刚才推了你一把,虽然是情急之下,但让你受伤了,抱歉。”
“.......”
李曜驰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沉沉的开口问:“什么样的心脏病?他什么时候得的?”
祁方焱实话实说:“一出生就有,是一种很罕见的心脏病,比普通心脏病更难治疗,五岁的那年他病重,做了一场心脏病手术,手术很成功,这么多年一直都好好的,直到一年前犯了一次病,从此就不好了。”
李曜驰又问:“.......我怎么一直都不知道?”
祁方焱低下头叹了口气,说:“他要强,可能是觉得你不爱他,所以不愿意和你说......”
李曜驰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睛。
祁方焱此时低下头,从衣兜里拿出来一张被折叠两层的A4纸,他一边将A4纸打开,一边说道:“刚才律师来了一趟,把这个东西交给我,我觉得应该给你看一看。”
说着祁方焱将那张纸递到了李曜驰的身前,李曜驰睁开眼睛,缓缓的低下头,凝眸反应两秒,接过了祁方焱手中的那张纸。
长时间看着抢救室的大门,李曜驰眼睛干涩,难以聚焦,他望着纸上一排排的小字好一会才将这张纸上的信息看了进去。
他就这样看着,随着目光越来越往下,原本无光的眼睛缓缓的睁大,他将那张纸又拿的近了一些,一字一句的将纸上的每个字都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看着看着李曜驰的眼睛就红了。
半响他粗喘了两口气,将那张纸放在膝盖上,闭上眼睛,掌心用力的将纸张握在手里。
那是一份遗嘱的复印件。
上面显示,方玉泽在一周前,也就是他放李曜驰走的那天下午,找到了律师立下了这份遗嘱。
遗嘱的内容是,他死后,山莫集团中原本属于方家的财产,全部归还于方奎隆。
而剩下的,方玉泽这么多年奋斗下来的财产,所有的房产、地产、车产、股票、基金、乃至是山莫集团的股份,全部都归于李曜驰名下......
这份财产巨大,是方玉泽这半辈子耗尽心血换来的东西。
现在全部都给了李曜驰......
李曜驰忽然就想到了那天晚上,方玉泽躺在他的身边,想要和他结婚,对他说:“李曜驰,我们可以结婚......”
而他却说:“.......因为我是李家掌舵人吗?”
方玉泽声音艰难的说:“不是,因为我爱你。”
李曜驰却不相信。
当时方玉泽怎么说的.....
他泪眼朦胧的躺在李曜驰的怀里,眼中皆是无可奈何的心痛,对着他说“我补偿你好不好……只要你肯留在我身边,你给我一次机会,重新爱我好不好……”
“我之前是自私,可是现在我爱你了啊,我说过我可以补偿你……你要我什么都可以……”
......
原来这就是方玉泽给他的补偿啊......
李曜驰想着想着就笑了,他笑得眼睛通红,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玉泽不愧是方玉泽,就连补偿他,也是将自己所有的钱都给他。
他好像一个学不会爱的小孩,不懂怎么去爱,不懂怎么对一个人好,可是他又好爱一个人,于是他只能用最笨拙的方式将自己认为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李曜驰。
李曜驰捧着这份遗嘱,像是捧着方玉泽心口的热血,烫的从掌心到心里都在痛。
痛的好像被撕成了两半......
祁方焱声音低沉的说:“他不会道歉,但这些都是他在向你道歉。”
漫长的沉默后,李曜驰声音低沉的对祁方焱说:“这份遗嘱不会生效,方玉泽会长命百岁。”
祁方焱这个时候转过头望着李曜驰,问了一句:“你还爱他吗?”
李曜驰依旧闭眼仰靠在墙壁上,喉结滚动了一下,没有应祁方焱的这句话。
数秒之后,祁方焱双手插进衣兜里,低下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