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齿轮拼凑的眼睛，半木半机械的脸。
一匹机械马。
“嗤……”机械马似乎感到了二队的到来，调转马头，朝着二队进门的方向呼哧呼哧喘着蒸汽。
“嗯？有人来过了？”法斯特瞬间镐头在手，完全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一匹机械马缩在门里。
遍寻前身的记忆，也没见过八脚蜘蛛号有类似的造物。
“别动。”莫西干抬手，止住蕾丝、索拉和法斯特的动作。
“这不是八脚蜘蛛号的技术……”莫西干凑上前去，机械马昂首睁眼。
法斯特才看见，在那机械马的眼眶中，居然镶嵌着真正的眼球。
“资料库里也没有类似东西的资料，但是看风格……应该是先民的造物。”莫西干的语气有些激动，“帝国的机械与人体融合技术是最顶尖的，只有他们能做出来这种东西……”
说着，莫西干正想对机械马伸手，立刻被索拉扯住。
机械马冷漠地转了转眼球，然后倏然缩进墓门。
蕾丝回望法斯特。
“就在里面。”法斯特找准细线，“气压传导装置和繁育图腾就在里面。”
“嘎——”蕾丝果断掰开门。
拉扯中，扯断了门缝之间不少肉丝。
然后四人也就看清楚门后的景象——那是一条蠕动着的长廊，机械马正甩开马蹄，奔向长廊的尽头。
说长廊在蠕动，主要是因为长廊的四壁均由齿轮构成，而齿轮上又挂着各式各样的零件。
有的是弹簧，有的是甲胄，还有被拆散成一段段的器官与残肢。
它们来自一队的炮灰和冷蛛。
伴随着机械马经过长廊，它身上也不断被替换、镶嵌上更多“零件”——马掌抬起时被地砖里伸出的机械手拆下，落下时被装上一双人类的脚掌；转弯时马颈被墙砖里的尖刺割开，扭头后被塞进一团骨刺……
那匹机械马奔过长廊的一路替换零件与武装，然后消失在四人的视野中。
仔细看时，法斯特才注意到，长廊四壁上的器官与肢体混杂了新鲜的人类与冷蛛，显然是不久前才被收集到此处。
而即便马匹消失不见，长廊依旧在蠕动着，仿佛正在呼吸着，等待着下一位需要零件替换的对象。
沉重的脚步声从长廊背侧传来，望进去则是浓浓的黑暗。
“不要直视。”蕾丝恰到好处地发言提醒。
法斯特则早已回过了头——细线指向机械马消失的方向，与背侧的一切都无关。
更何况工作手册已经被他记得滚瓜烂熟。
“这是某种阻止我们进入墓穴的机关？”蕾丝望向莫西干。
“是机关，但不像是阻止我们进入墓穴的机关，更像是工坊或者是车间。”莫西干的眼光一刻没有从长廊的机械臂与尖刺上面移开。
“原来东帝国的工坊是这种风格……”莫西干一边说着，一边按了一下索拉的脑袋。
索拉的机械眼开始闪烁，似乎启动了某种记录功能。
“你确定要跟着我们吗？这里似乎足够安全，你可以在这里等待。”蕾丝拍拍法斯特的肩膀。
“还问？等半天了，到底走不走啊？”法斯特的感知已经冲到8.6，早就迫不及待想要进去刷属性。
“走啊，怎么不走了？”山姆怀里的卷毛拿着拿着机械鱼，指着鱼头灯亮的方向。
也就是对面的肉壁。
一队一行人已经进入遗迹许久，而正如法斯特所预计的那样，他们穿过了十几个房间，不断遭遇着肉壁气孔的猛烈进攻。
卷毛身处山姆怀里，当然没什么感觉，因为气弹都被山姆挡掉了。
而带头的一队队员们一个个捂着心脏，一副强行忍耐，随时都会病发的样子。
“队长，不对劲啊，还要走多久啊？”一个探索队员扒开肉壁，回头看马克西姆。
一队队长不在的时候，队员们都以“队长”称呼马克西姆。
那队员问话时，正被一发气弹打在额角，飙出血来。
“干你娘的齿轮！没完了？”探索队员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捂着心脏，心跳声砰砰地变得剧烈。
“别急。”马克西姆缩在假人身后，扯着莫西干的头发，拿她的脸当盾牌挡气弹。
“怎么不急！走了半天了，一个个房间都他齿轮的一模一样！我们是不是被算计了？”那中弹的队员指了指肉壁后头。
一样的房间，一样的气孔。
中弹队员的心跳声愈发响亮。
“嗯？”山姆踏前一步，那中弹的队员急忙深呼吸，努力平复情绪。
“没关系，他说得对，我们的确是被算计了。”马克西姆伸头瞧了瞧，再看看卷毛手里的机械鱼。
“八脚蜘蛛的寻路仪就只能做到这个程度，我们现在正经历的……就是二队不久前才刚刚经历过的。”马克西姆回头，“看来蕾丝那个母狮子汇报的时候留了一手，早知道遗迹里有这种陷阱……”
“难怪那么急切想要跟上来。”
“看来他们知道正确的路。”马克西姆很快判明局势。
一队队员们的心跳声都开始减缓，乔乔心脏逐渐从暴躁的反应中平复。
“不过我还有办法。”马克西姆搂紧莫西干的假人，“幸亏我提前复制了二队的引路人，你说对吗，美人？”
马克西姆掐了掐假人血肉模糊的脸，然后从怀里掏出剩下半根莫西干硬邦邦的头发，插进假人的脑子里，
“你知道吗？你的同伴们在哪里？”马克西姆问假人。
“呜呜哇啊……”假人莫西干的牙早就被打碎，说不出一句人话。
“不好意思，现在呢？”马克西姆再从左手掐了些死肉喂到莫西干嘴里。
“他们在下面……”莫阿西干指了指脚下，指向与机械鱼的头灯完全不同。
“哦？下面有什么？”
“东帝国贵族的墓穴……气压传导率的技术……繁育图腾……”假人顺从地念出那时莫西干所知的一切。
“看来东西都没有撒谎……”马克西姆继续问，“那他们是怎么下去的呢？”
“法斯特带路……法斯特拥有指路的能力……”假人莫西干努力想要用自己的身体摆出路标的形状，但是多处骨折让她这次的尝试失败了。
“法斯特？那是谁？”马克西姆完全不记得二队有这么一号人物。
“愈疗皿里的……”山姆低沉地说。
“啊？那个吃蛆的长脖子？”马克西姆十分诧异，“有异能的矿工？这不太对劲吧？”
假人莫西干也无法回答马克西姆的问题。
“怪不得会被二队看上，原来竟然有这么方便的能力！”马克西姆很快意识到对于探索队来说，一个活着的可控路标具有怎样的价值。
“你真棒！美人！没有白疼你！”马克西姆抽了莫西干一巴掌。
“那还等什么？我们赶紧下去！与二队的同伴们汇合吧！”
“让我当面谢谢那只母狮子，把上天的馈赠带到探索队，带到我们的面前！”马克西姆呵呵笑着，捋过假人莫西干的胳膊，同指地面。
山姆直接俯身扯开一层层地表，在机械臂的嘎嘎作响声中，带着一队迅速下行。
“后方即将发生接触，还有三十秒，机械马……”
长廊工坊中，开路的改成索拉，依次是指路的法斯特、补给以及莫西干，队长蕾丝则改为断后。
索拉继续向前，撞断墙壁里探来的机械手和尖刺；法斯特与莫西干低头前行，蕾丝的身后则遍布各种机械零件以及断裂的肢体。
那些都是从机械马上拆下来的。
自从进了长廊，除了一直企图从四人身上拆下零件的机械手，后方时不时会跑来形态差不多但组件各异的机械马。
它们带动全身的力量冲刺，它们用冷蛛的口器狠咬……
所以才改成了蕾丝断后。
三十秒后，完全按照法斯特预计的那样，果然又有一匹机械马不断被廊道上的机械手赋予甲胄，狠狠撞向蕾丝。
“还有多远？”蕾丝一把拍烂那马，吸了一口补给，问法斯特。
“就在前面。”法斯特突然止步，并且强行拉住索拉。
法斯特感知到，前方有一个占满整个廊道的巨大人脸，正对自己展露笑容。
索拉愕然看着前方空荡荡的廊道和延伸到远处的深邃黑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