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透露给他们的呢?
想来想去,他想到了爷爷口中的那个床伴。不过还是无法理解,自己和他也只有过几次见面而已,他甚至都想不起这个人的名字啊。
宋加焉对床伴的需求仅仅只是定时疏解一下的工具人。如果不是长时间憋着对身体不好,或许连这个都没有。
过去他和他见面也是在固定的时间,固定的地点,完事就走,绝不逗留,甚至连多余的话都很少说一句。
这怎么可能接触到那些核心机密?
关于后来爆出来的那些东西,都只有很早古的元老才知道的...
知道的几个老头每个都和老爷子有着过命的交情,每个都看着宋加焉长大,每个也都实打实的抱过小时候的宋加焉,也都在葬礼上耐心嘱咐他。
所以是他们吗?
从情感的角度上看好像不太可能,但从利益的角度看有很大的可能。
同理,他也不认为自己身边那位忍辱负重的床伴报复的原因真的是因为复仇,真的会有人记这么久吗?但如果是为了利益,那一切好说多了。
022
事发的第一天的后半夜,宋加焉在想了好几种万全试探的法子后,没由来的,又想到了爷爷。
——倒不是思念他,只是单纯的回忆起了一些很久远的往事。
早些年宋老爷子性格强势又专制,在子女的教育上面没多少经验,把几个儿女都养成了唯唯诺诺的性子,和他关系并不亲,甚至有些冷漠离心。
等他意识到问题时,早无法挽回了,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孙辈上,到了他们这代,老爷子提出所有的孙子每年都要定时回老宅带一段时间,直到他挑选出合心意的继承人。
他是家里的一家之主,说一不二,他说了,当然没人敢说什么不是。
小时候的宋加焉曾养过一只兔子,是从小开始养的。不过说是养,也就偶尔闲下来时喂一喂东西抚摸两下而已,大部分时间都有家里的保姆照顾着,但他那时也是真的很喜欢它。
某次回老宅的前两天,那只兔子死了。宋加焉那时还和普通小孩一样,会难过,抹着眼泪埋了小兔子,晚上又哭了很久,第二天在跟着保姆上了车,一路上心情依旧非常低落。
但妈妈都不停嘱咐他,不可以哭,绝对不可以在爷爷面前哭,爷爷最讨厌这样的小孩了,要笑,一定要笑。
“听到没?你爸是个没用的,现在家里经济来源就靠着你爷爷每个月打的钱,你要是惹爷爷不高兴了,我们一家都没钱了...知道吗?!”
当时的宋加焉是同辈中年纪最小的,刚上幼儿园不久,个子也是最矮的,老宅的红木圈椅对他来说都太高了,用餐前,还得佣人先把他抱上去。他坐在上面,两只脚在半空晃着。
当时因为兔子的事情,他的心情特别不好,明明和其他哥哥们一样特别害怕爷爷,但妈妈一直在桌下推他,他只能主动对爷爷笑,主动对他示好。
一来二去的,爷爷果然对他另眼相待,后来某天更是直接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布了选他作为继承人的消息。
为了让他更加符合自己心目中的完美继承人,从选中的那天开始,老爷子便把小孙子留在了自己身边。
在哥哥们还在玩时,他开始学习远超他这个年纪应该学习的东西。在哥哥们已经有了自己同龄好朋友时,宋加焉早早被爷爷带着进入了生意场。
他从小被教育那些感情都是无用的东西,是拖累,是会妨碍他做出正确的决定的累赘,朋友也好,爱人也好,有价值才是唯一的追求目标...
他教他继承人就得这样,绝不可以被不相干的外物所干扰,太心慈手软不行,太温吞温情不行,那都是愚蠢的。
正如爷爷所期待的那种,这些年宋加焉一直如此,身边的朋友大多都是按照价值排序的,没有过青涩懵懂初恋,成年后连床伴都是定期更换的,没有谁能够影响他,结果还是翻车了。
外面的天色渐渐亮了。
整整一晚上没睡的宋加焉就像个不知疲倦的机器人,迅速开始清点局面,见了不同的人,嘱咐了不同的事,并在极快的时间内做好了交接工作。
后来舆论如他预料的那般发酵,在当地民警上门时,或许还曾忐忑的想着他如果不配合会怎样。
结果推开门后,却意外见到了早已经的就等着他们的宋加焉。
他对他们的到来并不意外,唇角挂着一抹温和无害的笑容,礼貌的对他们笑笑:“现在要拷上吗?麻烦你们了。”
023
“咚...”
“咚咚...”
外面先是传来几声清脆的富有节奏的敲门声,跟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是丁江。
这个点监狱早过了熄灯时间,而宋加焉闭目养神也没开灯,青年估摸宋加焉睡着了,蹑手蹑脚的抹黑进了屋。
宋加焉听到了极轻的脚步声,但还是继续闭着眼,呼吸均匀,一副早已熟睡的样子,同时屏息听着外面的动静。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好像绊到什么了?
嗯,现在到床边了。
很安静,听到呼吸声了,他要做什么呢?宋加焉掩在丝绸被下的手已然悄无声息的探到了枕头下。
他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
终于,要露出马脚了吗?
其实关于丁江告诉他的那些事以及说的那些话,什么仰慕他,什么因为救过一次就一直记着他,宋加焉面上是信了,心里一个字都没有相信。
他不惜以最大的恶意进行揣测。
比起一个傻子因多年前的一点恩情而自愿进牢里的故事,他更相信他可能是收了谁谁谁的好处,进而故意装疯卖傻接近他,骗取他的信任。
不远处书桌上的钟表在滴答滴答的走着,室内一片寂静。
在宋加焉睁眼的前一秒,那道在他脸上徘徊的目光消失了。床边的脚步声一点点走远,折叠床重物下陷的两声嘎吱声在寂静的室内格外清晰。
他...这是睡了?
所以刚才凑那么近,不是为了拿被子蒙住他的头把他憋死或者把他掐死,真的只是凑近看了他一会儿一样?
宋加焉半眯着眼,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他看到小阳台外的折叠床的杯子隆起一个高高的包。
丁江个子太高了,临时找来的折叠明显有点窄,他正在翻来覆去的调整姿势,床里的弹窗也嘎吱嘎吱的响着。
视线再看到近处,
床头柜赫然多了一叠文件夹。
“........”
第二天早饭时间,宋加焉不经意般提到昨天的事,问他怎么样,他说有点紧张,问他路上有没有遇到什么人,他没有一丝犹豫,一五一十的讲清楚了遇见了谁,具体都说了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