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冬天是一种干冷，路两边的光秃秃的树都无精打采的摇摆着。
包裹在羽绒服和棉袄里的行人急匆匆的走过，让街道上有了生气。
苏染搓了搓手，用嘴呵了一口气，让冰冷的手指感觉到了点温暖。
她抬起头，鼻子冻的有点发红，好奇的看着墙上挂着的牌子。
“哨兵科技有限公司。”
“初心科技有限公司。”
苏染有些茫然，“到底是哪一个来着？”
她虽然知道秦少言的公司大致位置，但这也是她第一次过来，还有些搞不清状况。
苏染踮起脚尖，探头看了一眼，似乎楼下的办公室内有人影晃动。
现在假期还没结束，绝大多数公司里都是空无一人，还有人在上班的应该就是这里吧？
苏染刚准备过去敲门，忽然听见楼梯上传来一阵人声。
一群人从楼上走了下来，边走边谈论着什么。
苏染随意瞥了一眼，然后她就看见人群中有个熟悉的中年人。
咦？
那不是从自己这里买了理财的客户吗？
叫什么来着，好像是什么投资公司的董事长。
苏染迅速想起这个人来了，那是她第一次和秦少言相识的时候，这个人还来问过自己理财的事。
后来秦少言拉着他和另外一個人买了理财，看起来和秦少言关系相当不错。
看起来像是刚从秦少言公司里出来，还带着这么一大帮人。
话说今天才初六吧，大过年的还跑来谈业务，投资公司都不放假的吗？
苏染感叹了一声，瞄了几眼后，转头看向楼梯，然后毫不犹豫的迈了上去。
到了楼上苏染看见玻璃门上贴着大大的LOGO，“校园网”，下面是一排网址。
她松了一口气，看来自己没找错地方，小心翼翼的在门口看了几眼，轻轻的推开门。
此时假期还没结束，前台空荡荡的，只能听见里边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
苏染在前台旁边找了个椅子坐下，顺便好奇的打量墙上挂着的各种合影照片。
大部分照片上的人她都不认识，不过挂在中间的那张大照片是个例外。
站在照片中间的人是世界首富比尔盖茨，穿着一个灰白色格子衬衫，靠在办公桌上面对镜头微笑。
而秦少言站在他的左手边，穿着一件蓝白相间的格子衬衫，也靠在办公桌上。
秦少言的脸上表情十分放松，神态之间看不见半点拘谨，仿佛是在和朋友合影一般。
比尔盖茨的右手边站着一个白人胖子，穿着一件绿色T恤，笑容有些腼腆。
这个胖子还戴了一副眼镜，只是镜框有点小，挂在大脸上就显得脸更大了。
胖子身上的T恤似乎有点特别，上面用白色字体印满了各种数字。
“-30%”
“-50%”
“-75%”
苏染有些好奇，这代表什么意思呢？
很快苏染又把目光投向了旁边，那张相片更大，上面合影的人也多。
相片的下方写着一排小字，“金键盘奖评选委员会合影。”
在一群老外中间，苏染一眼就看见了秦少言。
他捧着个金灿灿的奖杯，笑得十分开心站在人群中间。
接下来几张合影都是在环球国际马拉松比赛现场，他和各位领导的合影。
苏染看的正入神时候，秦少言从里边走了出来，微笑的打了声招呼。
“等了很长时间吧？”
“没、没有。”苏染连忙站直身体，脸色有点发红，“我就是不知道你公司叫什么名字，在外面站了一小会。”
“我刚进来没多久，就随便看看。”
“下次你直接给我打电话就行了。”秦少言瞥了一眼墙上的照片，“你在这看照片？”
“嗯。”苏染点了点头，有点好奇的看着秦少言，“我觉得挺有意思的，就看入迷了。”
“这有什么好看的？”秦少言觉得有些奇怪。
“看起来每张照片背后都有一段故事唉。”苏染温柔的目光注视着秦少言，“照片是记忆的留影，是一段时光的见证。”
“你看这一张张定格的画面的时候，就会回想当时的记忆，会很有感触吧。”
秦少言闻言心中一动，转头看向了墙上的合影。
把照片打印出来，再挂到墙上，谁进来都会看上几眼，纯粹是出于好奇。
如果画面足够精彩，照片上的人足够有名，就会更吸引人的注意。
苏染有些期待的看向秦少言，“你给我讲讲这些照片的故事吧。”
“咱们进去说吧。”秦少言微微一笑，“我办公室里有一个相册，那里边相片更多。”
苏染高兴的点了点头，跟在秦少言的身后走了进去。
春节的假期即将结束，但是大家似乎还没有从节日的气氛中走出来，一个个无精打采的。
忽然看见秦少言带着一个漂亮姑娘走进来，所有人马上一个激灵坐直了身体，抻着脖子对两人行注目礼。
十几双眼睛看着两人一路走进办公室里，然后众人爆发出了窃窃私语。
公司员工的群里马上刷出了一条条信息，众人飞快的分享着八卦。
“重磅新闻，秦总刚才领着一个漂亮姑娘走进了办公室。”
“什么漂亮姑娘？有图有真相。”
“我作证，我也看见了。”
“到底长什么样啊？”
“就一个字，漂亮。”
“那姑娘长得……嘿。”
“喜大普奔，秦总终于有女朋友了。”
“什么女朋友，那女的好像是旁边银行卖理财的。”
“啥玩意？你认识那个女的？”
“我不认识，但是我见过啊，之前路过银行时候她还给我推销理财呢。”
“你们都什么记性啊，这女的确实是银行的，之前给咱们办房贷的业务员就是她啊。”
看见这句话，大家顿时恍然大悟。
就在群里聊的不亦乐乎的时候，公司里又走进来一个女人。
穿着一身火红色的羽绒服，挎着一个黑色包，迈步就奔着秦少言的办公室去。
离办公室工位最近的是徐雷，他正一边偷看群里八卦，一边喝着热茶傻乐。
忽然抬头看见这个女人闯进来顿时一惊，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绕过工位把人拦了下来。
“等等，公司重地不要乱闯？”徐雷大声说道。
来的人皱起眉头，有些不满的说道：“徐经理，你这是干什么，难道不认识我了？”
“认识。”徐雷咳嗽一声，“曲记者，伱这也不通知一声，就直接往老板办公室里闯，不合适。”
曲冰冰翻了个白眼，“是秦总有事找我，你拦着我干什么？”
“咦？”徐雷有些诧异，“秦总找你？他没说过啊？”
曲冰冰没好气的说道：“难道秦总约谁还得通知你吗？”
“是得通知我，因为他助理没上班，今天日程安排我负责的。”徐雷说起瞎话来脸色都不变，“秦总在见一个重要客人呢，您先回去排队。”
曲冰冰转头走向会客室，“那我在会客室等他。”
徐雷给曲冰冰送进会客室，连忙关上门，三两步窜到秦少言办公室，小心翼翼的敲了敲门。
“进来。”秦少言喊了一声，看着鬼头鬼脑的徐雷探头进来，顿时有些不悦，“有什么事？”
徐雷看了一眼坐在沙发上的苏染，欲言又止，“秦总，您能出来一下吗？”
“有什么事就在这说。”秦少言皱起眉头。
自己一个堂堂的老总，讨论公务还要跟下属出去说吗？
徐雷苦着脸，咳嗽了一声，为难的说道：“秦总，记者来了。”
秦少言神色一怔，马上就明白发生什么事了，下意识的站了起来，问道：“她怎么来了。”
正坐在沙发上看照片的苏染也抬起头，好奇的看着秦少言。
徐雷比划了一下，“她在会客室等着见您呢？”
秦少言心里咯噔一下，这曲冰冰来的也太是时候了，非得赶着今天来是吧。
“你跟她说我不在。”
“呃，她知道您在呢。”
秦少言有些不耐烦说道：“你让张天师给她打发走。”
徐雷面露为难的说道：“恐怕够呛能打发走。”
秦少言转头看向苏染，微笑的说道：“你先坐一会，我去处理点事。”
苏染茫然的答应了一声，直接站了起来，“那我去外边等你吧，不打扰你办公见客同人女了。”
“不用了。”秦少言站起来向外走去，“我去会客室也一样。”
说着秦少言快速出了办公室，反手把门关上了。
苏染愣了一下，觉得秦少言反应有些怪怪的。
秦少言出了门绷着脸问道：“你没说我今天忙不见客吗？”
徐雷无奈的说道：“她说是你叫她来的，我也不能直接撵走她啊。”
秦少言叹了口气，这事确实不能怪徐雷。
他看了神情忐忑的徐雷一眼，拍了拍他肩膀，“没事，你处理的很好，这边我来应付。”
把徐雷打发走，秦少言整理了一下情绪，微笑的推开会客室的门走了进去。
“我还以为你在老家过年呢。”秦少言笑呵呵的说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不早了，初八就上班了。”曲冰冰嗔怪的说道，“你还知道是过年啊，假期没结束就给我安排工作。”
“确实怪我。”秦少言找了一个椅子坐了下来，“我这忙昏头了，事出紧急啊。”
“不过这事说到底还是得怪美国人，他们不过春节，也不让咱们过节。”
“一大帮人从初四就飞过来，休息半天就奔我这来了。”
曲冰冰也不以为意的说道：“美国人就这样，从不会考虑别人的感受。”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纸和笔，还拿出一个小型录音笔。
“你详细说说吧，报道内容要写什么？”
秦少言一惊，“现在就写稿子啊，不用这么着急吧？”
曲冰冰白了他一眼，“不是你说的这两天就要吗，还说特别急，现在怎么不急了？”
“我说着急也不是今天就急。”秦少言有些尴尬的说道，“这大过年的，你先休息一下。”
“早完事早利索，回去上班还有别的事呢。”曲冰冰说道，“写完稿子还得交给主编审核，还有校对、排版，一系列的流程，不是写完稿子就能发。”
“抓紧时间，我给你写完稿子咱们再休息，你想好晚上去哪吃了吗？”
曲冰冰眼神妩媚的看着秦少言，满面微笑。
秦少言愣住了，“晚上？你不回去休息吗？”
“今天是情人节啊。”曲冰冰笑眯眯的说道，“秦总你不想过节吗？”
坏了！
今天怎么是情人节啊？
秦少言心中一惊，他现在才明白，苏染为什么说要初六和他约见面。
……
熊潇歌回到家中，往沙发上一坐，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他的老婆罗燕有些埋怨的说道：“你这几天是怎么了，过个年跟丢了魂一样，平常也没见你这样啊？”
熊潇歌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感叹说道：“你是不知道啊，我这几天为了一个项目可愁坏了。”
罗燕有些惊讶，“你为项目犯愁？什么项目这么重要啊？”
“这个项目没多大，要说重要吧？其实也没那么重要。”熊潇歌一边比划着一边说道，“但是我心里就是不那么踏实。”
罗燕白了自己丈夫一眼，“你干了这么多年投资，操心的项目多了去了，我还以为你习惯了呢。”
“不一样。”熊潇歌摇头，“这次不一样。”
“哪不一样？”罗燕问道。
熊潇歌想了想，缓缓说道：“人不一样。”
“以前的投资的那些公司老板啊，无论是江湖上的草莽英雄也好，商场上打滚的精英也好，他们搞事也总有一个限度，不会超出你的认知。”
“我今天遇见这个小子，他搞事从来就不走寻常路，让你摸不着他到底是什么套路？”
罗燕顿时有些好奇，“这人什么背景？哪个学校毕业的？”
“这人家里没背景，学校也不出名。”熊潇歌叹了口气，“就是一个刚大学毕业的毛头小子。”
罗燕十分惊讶，“刚毕业？”
“对啊。”熊潇歌忽然笑了起来，“江山代有人才出啊。”
“是长江后浪推前浪。”罗燕接了一句。
“但是这个后浪……”熊潇歌想了一下，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词，“也太猛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