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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4章无心插柳
薛韶不是修道之人,甚至不是江湖人,所以对他们的战力划分不了解。
费了一番功夫他才明白,潘筠是因为修为突飞猛进,所以被雷追着劈了,把头发给劈没了。
薛韶喃喃:「原来叔父说的是真的,当无限接近天道时,其实是在违背作为人的本质,所以是逆天而行,一定会遭遇雷劫。」
潘筠惊讶:「薛少卿还懂得这些?」
薛韶回神,笑道:「我叔父知道的可多了,他认为理在气中,以气为本,所以观气便可知本质,是求真最便捷的方法。」
他直直地看着潘筠的眼睛和额头道:「我正是因为跟他学习,懂得了观气之法,这才能辨吉凶。」
潘筠垂眸思索,而后问道:「那是不是也能辨忠奸?」
薛韶但笑不语。
潘筠:「难怪你对我这麽坦诚,原来是看出是个好人的本质。」
薛韶:「..-话虽如此,但我并不能百分百分辨忠奸,我只学到了皮毛,与叔父差距甚大。」
潘筠用自己的天赋上下打量他,片刻后点头:「我看你也是好人。」
薛韶:「多谢三竹道长。」
潘筠挥手:「不必这样客气,从此以后我们就是同盟了,你可以叫我三竹,
也可以叫我潘筠。」
薛韶点头,好奇的问:「你是怎麽躲过锦衣卫搜查的?」
一个户口本上的人,还能就这麽逃了,还大摇大摆的回京来。
潘筠:「假死。」
薛韶还想问,夥计便上菜来。
潘筠握筷道:「剩下的你就别问了,即便你是好人,我也不会再告诉你的。」
薛韶就把话咽回去,颌首点头。
俩人沉默的吃了一顿午饭。
潘筠是吃的很开心,潘小黑也很尽兴,等薛韶想完事情回神,桌上的饭菜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不知不觉间,他也吃了不少。
腹部微撑,超出了自己的习惯,薛韶感觉有些不舒服,起身道:「我们到街上走走消食吧。」
潘筠拒绝了,道:「时间不早,我得回去了,你住哪里,改天我去找你。」
「我住在状元楼后门的一条小巷子里,最里面的一家。」
喜金补充道:「我们和三个书生租了一间房,比住客栈便宜。」
「我记下了,有空会去找你的,」潘筠道:「我住在城东的海晏胡同十三号,你有事可以去那儿找我。」
薛韶也应下。
潘筠就抱上潘小黑,扛着幡布就高高兴兴的走了。
薛韶目送她离开,喜金跟在后面看,等他收回目光就问道:「少爷,咱接下来吃饭怎麽办?」
薛韶淡然:「再赚就是了,卖字画丶卖文章,还可以帮人写信,房租已经交了三个月的,吃饭的钱还是能挣到的。」
喜金叹息,「老爷给的钱不少,堂老爷也封了一份路费,结果您全给花了。」
薛韶道:「接下来,再有人请客,就全都推了吧。」
「是。」
薛韶背着手回租房,立即就收拾文房四宝,和喜金扛着一张桌子和一张椅子出去。
正在各自屋里埋头苦读的室友们见状,忍不住从窗口探头出来看,问道:「薛兄弟,你这是干什麽?」
薛韶道:「屋中烦闷,读书读得脑子都僵了,我出去接接人气。」
于是薛韶在巷子口,靠近状元楼的那头摆了一个摊位,既卖字画,也接给人写信丶写喜帖丶取名字等各种杂活。
可惜,这一条街太繁华了,普通老百姓好像不太喜欢来这里找人写这些东西,所以半天下来,他没接到一个客人。
薛韶也不急,提笔慢悠悠的在挂着的白纸上新添了两行字,「代写状纸,助悟文章」。
一个十六岁左右的少年书生从他旁边走过,然后停下脚步,带着下人倒退回来,盯着那行字看了一会儿后就步上前,低头去看他摆在桌子上的字和画。
少年微微点头,「字画看上去还不错,这个助悟文章怎麽个助悟法?」
薛韶抬头看了他一眼后笑道:「你开题,我写一篇与你参悟,能悟到多少,
就看你自身本事了。」
少年目光一闪,问道:「我能把文章带走吗?」
「当然,你花钱买的,自然可以带走。」
少年就高兴地走了两步,「好,那你以『克明俊德,以亲九族」为题写一篇策论给我。」
薛韶目光扫过他腰间的配饰和身上的衣物,道:「五两。」
少年皱了皱眉,「这也太贵了,不过算了,何时能拿到手?」
薛韶道:「一会儿。」
说罢,他摊开一张白纸,提笔就开始写,「出题之人是要考你君臣之道,你就往这上面写就行了。」
少年两眼迷茫,「这和君臣之道有何关系?不是说的高尚的品德可使九族亲睦吗?这当是君王治理天下之要吧?」
薛韶抬头看了他一眼后笑道:「这麽说也没错,那君王治理国家之要是什麽「是克明俊德。」
薛韶微微摇头,「是九族亲睦。」
「什麽?」少年迷茫了一瞬,然后有些生气,「你这人会不会破题做题啊,
九族亲睦是结果。
薛韶:「『九族既睦,平章百姓。百姓昭明,协和万邦』,协和万邦才是结果。」
他道:「君王克明俊德,但若下臣不愿和睦,也达不到平章百姓,协和万邦之效。」
少年:「那怎麽办?」
「那你就要想办法让他们九族亲睦,克明俊德若不能完成,当使其他手段。」
少年听得一愣一愣的,「这,这和先生说的不一样。」
薛韶冲他微微一笑,两刻钟就给他写出来一篇策论。
他吹乾墨迹后递给他少年连忙接过,先是一目十行的扫过,然后又仔细的读了两遍,惊叹道:「好文章!」
他连忙回头对身后人道:「张永,给他银子。」
他身后下人机灵又柔和的应了一声,立即掏出一张五两的银票来给他。
一旁的喜金立即接过,脸上几乎要笑开花。
薛韶道:「今后兄台若还需要参悟文章,只管来此寻我,下次我可以给你算便宜些。」
少年高兴的应下,欢欢喜喜的走了。
他径直朝着城北而去,薛韶目送他离开,直到他走没影了都没回头。
喜金喜滋滋的把五两银票收起来,见少爷还在看,就也跟着探头看,好奇的问,「少爷,那人有什麽问题吗?」
「没什麽问题,」薛韶慢悠悠的道:「只是在他身上看到了不一般的气,惋惜潘筠不在此处。」
喜金也不傻,目光一闪,压低声音问道:「少爷,他不会是小皇帝吧?」
薛韶警了他一眼道:「不是。」
喜金一脸失望。
「虽然不是,但也有些关系,」薛韶微微皱眉,「看他为文章烦心就知道不是了,他都做皇帝了,还需要做策论,为做一篇文章烦心吗?」
喜金一想也是,「不是皇帝,又跟他有关系,那就是太监了。』
他恍然大悟,「难怪我看他们都柔柔弱弱的,说话声音都比别人小三分,原来是太监啊。」
薛韶:——·
他乾脆给了喜金脑门一下,训道:「别乱猜了,赶紧把桌子收拾了,我们回家。」
「少爷,离天黑还早呢,我们不摆了?」
「钱都赚到了,还摆什麽?」薛韶道:「五两银子够我们吃一个月了,先回去读书,明天有空再来。」
主仆两个又把桌椅搬回去。
本来各自在房间里读书的室友们已经移步院子,正在激烈的争论,听到开门声一起扭头看过来。
「薛兄弟,你这人气接完了?」
薛韶应了一声,道:「心平气和,已经可以静下心来读书了,所以就回来了第二天中午,薛韶再次心不平,气不和,扛着桌子出去接人气。
这下他的室友们也反应过来了,愣愣的道:「薛兄弟这是缺钱了吧?」
「不至于吧,看他家境不差,前两天有一对兄弟用板车拉着他们母亲去医馆看病,被医馆请了出来,他看见了,还给了人三两银子看病呢。」
「我也看到了,那两兄弟大的看着只有八九岁的样子,小的很小,才五六岁的模样,俩人差点没把推车推起来。」
「昨日早上,出门的时候有小乞弓和他乞讨,我还看见他买了两个包子给他,所以当是不缺钱的呀。」
「不缺钱?春闱在即,此时人人都抓紧时间读书,他却还每日去摆摊卖字画,代写书信,这不是缺钱是什麽?」
「说不定真的是接人气呢?」
「我听隔壁的邻居说,昨天有人花五两银子和他买了一篇文章。」
「买卖文章?」几人皱眉,这是他们最讨厌的一种行为。
哪怕薛韶是卖文章,而非买文章,依旧让人讨厌。
「这和卖孩子有什麽区别?」
而此时,王拿着自己抄好的「孩子」进宫来,直接把文章交给皇帝,「陛下,你看这篇文章如何?」
皇帝伸手接过,随意的扫了一眼,本来要移开目光的,突然一顿,认真的看起来。
看完后直接问道:「二弟,这文章谁写的?」
王憨厚的笑,「陛下看出来了?这是臣弟在大街上找一个书生买的。」
皇帝就笑开来,「你我还能不知道?就是把你再关一个月,你也写不出这文章来。」
他摇了摇头道:「你用这篇文章去交差,太傅一定能看出不是你写的,你把这些句子化用,意思不变,另写一篇,我与你说,就算是要作假,那也要三分真掺在里面,那才显得真。」
王听得一愣一愣的,「那,那我要怎麽改,得改多长时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