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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意到了广场上的动静,奇道,“听人说了此事我还不信,师弟,你怎么会想起捡一匹马做灵宠?”
“不是灵宠。”裴九徵看着人群中的小马,唇边含笑,目光温柔。
那是什么?孟正平问了,裴九徵却没有作答,不过孟正平也并未在意,他感叹般地自语道:“我记得百年前,师弟你才十岁大的时候,有一回我带你出门,在驿站歇息时有一辆马车恰好停靠在旁,那马高大健壮,师弟你当年连那马的一半高都没有,对于你就如一个庞然大物般,你经过那马身边时,那马不知怎的突然踢踏了几下,将师弟你吓了一跳,之后你再在路上见到马之类的体型大的牲畜,都是远远绕开,却是没想到,你今日会这样喜爱一匹小马。”
裴九徵唇边笑容不知何时敛去,他淡淡道:“人总是会变的。”
倒确实如此,就像裴九徵幼时明明也是个有点黏人的性子,跟在孟正平身后师兄长师兄短的叫,但似乎从他们师尊仙逝开始,慢慢就变得疏离冷淡,不与任何人亲近了,即便是一手将其从襁褓中的婴儿带大的孟正平,时而也会有些距离感,不知道他这师弟心中在想什么。
他心中兀自感慨了一阵,又道:“不过师弟你这样喜爱也并非没有道理,这匹小马确实颇为……”
他正要说“可爱”两字,就见人群中也不知发生了什么,小马突然一个飞踢,将周边几名弟子接连踹上天去。
孟正平:“……”
看着几名弟子在自己眼前接二连三地飞到空中,又成一个完美平滑的抛物线远去,“可爱”两字一下卡在孟正平喉咙里,说不出口了。
“很活泼。”裴九徵接话道。
……活泼?孟正平欲言又止,这个把人踹上天的行为真的可以用活泼来形容吗?但他看到裴九徵看着小马时的温柔神情,心道罢了,他师弟难得这样喜爱一样事物,就当是活泼吧。
于是应和道:“确实很活泼。”
活泼到周边弟子纷纷退后,看着小马的神情从之前的好奇打量转变为眼下齐刷刷的惊恐。
而小马在踢完人后,把头一甩,犹如十分不屑般,但在注意到不远处站在武仪殿前走廊的裴九徵后,他又立刻“哒哒”地跑过来,神情从高傲的不屑瞬间转变成委屈的控诉,他用蹄子比划,跟哥哥狠狠告状。
“……他在说什么?”孟正平一句都没看懂。
“他说那些人说他坏话,说我不该养一匹马当灵宠,应该养些更威风好看的灵兽。”裴九徵一边翻译一边安抚小马,“我不会养其他灵兽,而且你就是最好看的。”
孟正平尚且沉浸在他师弟到底是怎么看懂这蹄语的,怎么他觉得这小马只是随便划拉了两下的怀疑中,就见裴九徵又眉头微蹙着转过头来,对他说:“师兄,此事需严肃处理。”
“啊、对。”孟正平回过神,正色表态道,“背后妄议师长,是该严肃处置,师弟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个交代。”
路乘抬头看着他,湿漉乌黑的眼睛一眨一眨。
孟正平莫名片刻,彷佛又突然顿悟了什么,对小马说:“也给你一个交代。”
路乘这才开心点头。
远处的卢新洲看着这一幕,即便他听不到他师尊师伯在说什么,但看小马那分外熟悉的比划动作,他也知道,这匹马一定又去告状了。
真的太熟悉了,无论是被踢飞的场景,还是把人恶狠狠踢飞后立刻一脸委屈去告状的举动,都仿如昨日,区别大概就是他从戏中人变成了场外客,还别说,这看人被踹的感觉真……咳,卢新洲把心中的幸灾乐祸压制下去,默默为那几位已经飞远的师弟哀悼片刻。
“惨。”郭朝阳也大致猜到那几位师兄弟的下场,被马踢飞还不算,事后八成还得被他师尊教训,真正是蹄黑心黑,恐怖如斯。
“幸好我不是清霄峰的。”他不由感叹。
因为闲着无事,卢新洲和杜子衡带着小马游逛门派的时候他便也跟着了,不过待会儿他就去找他师尊,一起回落霞峰去了,承天剑宗中除非一些全宗门都要参加的大事件,日常的演武修炼基本都是各峰弟子各修各的,轻易碰不着面,而且之后他还准备闭关冲击一下金丹,想来相当一段时间里,他都见不到这匹恶马,不用担惊受怕了。
但是杜子衡和卢新洲就不同了,他师叔这样宠爱这匹小马,肯定是要一起带回清霄峰的,而他们两个作为清霄峰弟子,势必要日夜与其相处,稍有不慎,惹马不快,想来就是一记无情铁蹄。
“你们保重。”郭朝阳沉重地拍拍两人肩膀。
卢新洲也是想到了这点,原本还算轻松的心情顿时变得很沉重。
“……也还好吧。”杜子衡虽然也目睹了小马几次踢人的过程,但归根究底,都是这些人先惹了小马,像他之前给小马带路,介绍各处山峰宫观,小马也没怎么样,这性格就跟路乘很类似,不惹他可以好好相处,惹了他就势必会被记仇报复,啊,真是越想越像了,他到底为什么会觉得一匹马和一个人如此相像啊?
三人闲话一阵,那边孟正平和裴九徵议完事后便就此分开,裴九徵带着小马,以及卢新洲杜子衡等弟子一道回了清霄峰,郭朝阳则迈着如释重负难掩雀跃的步伐去找他师尊。
清霄峰位于剑宗最东侧,山势高耸,比其他几大主峰都高上一头,四周空谷环抱,古树垂萝,雅致又幽静。
峰顶数座大小宫殿屹立,而规模最大的主殿坐落正中,牌匾上书“晗光殿”几个大字,取自日出东山,明光照来之意。
晗光殿前广场前有数十名正在演武练剑的弟子,他们见到裴九徵回来,立即收剑行礼:“师尊。”
裴九徵微微颔首,便径直从人群中走过。
路乘跟在后面,东张西望,这殿宇颇为华丽,雕梁画栋,飞檐斗拱,但路乘一路逛来承天剑宗的建筑大多如此,已经见怪不怪了,不过在步入主殿后,殿中香台上摆放的一尊牌位引起了他的注意。
裴一鹤。路乘默念着牌位上的名字。
“那是前代掌门。”似乎是注意到路乘的视线,裴九徵解释了一句。
前代掌门?那牌位怎么放这里?名字还跟他哥哥这么像?路乘心里刚刚冒出问题,就又突然想起了什么,在玄武城认出他哥哥后那几天,因为裴九徵在忙于协助玄武城加固地眼封印,路乘一直未能见到人,而在那些天中,他跟郭朝阳杜子衡他们打听过他哥哥有关的信息,其中好像就讲到,承天剑宗的前代掌门,玄鹤真人裴一鹤,是他哥哥的师父,同时也是生身父亲。
不过他哥哥这辈子亲情缘薄,裴一鹤在百年前就已经因为寿元耗尽而自然仙逝了,母亲则不知名姓,也不知下落,裴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