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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黏着对方赖在对方怀里睡觉了,但是从来没有人给路乘灌输过自立之类的想法,他过去跟哥哥在一起,现在跟商砚书在一起,几乎不接触外人,路麟不教他是因为他年纪还没到,商砚书没教则是单纯没想到,他甚至至今都还没意识到路乘已经长大了,身量的成长因为分散到十年中每一个朝夕相处的日夜而变得难以发觉,在他的印象里路乘还只是个小崽子,因而路乘钻进怀中时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且,就算商砚书意识到了这点,他也不会阻止,他本来收徒的目的就不纯,路乘这种过分的黏糊和亲近正合他意。
路乘窝在商砚书怀里睡了快半个时辰,在午时末,即将转到未时时,送饭的樵夫终于挑着担子姗姗来迟。
路乘虽然睡着,但一嗅到挑篓里饭食的香味,立刻闻味而起,“唰”一下跳起来,迈着欢快的步伐,跑到樵夫面前。
“你怎么才来呀?”他一边说着,一边已经急不可耐地打开挑篓,拿了个糖饼咬了一口。
“对不住对不住,家里出了点事情。”樵夫抹了把额头赶路累出的汗水,连连跟路乘道歉,又探着头往商砚书那边瞧,迟疑道,“……仙长是在午睡?”
“嗯。”路乘回头看了眼,问道,“你找我师父有事吗?”
平常樵夫都是送完饭就走的,他除了这个还有别的活计,并不会多待,但他今天不光送饭迟到了,此刻还一副吞吐犹豫状。
“是有些事情……”在路乘提出去帮他喊商砚书时,樵夫又赶紧摆手,“不急不急,我等仙长醒了再说。”
说罢,把挑担一放,找了个树荫坐下,用斗笠扇风乘凉。
路乘搬着板凳坐到樵夫旁边,一边啃饼一边问道:“是什么事呀?”
樵夫犹豫了一下,他只是个凡人,不了解修者的等级划分,也并不会辨别对方的能力高低,只想着路乘是仙长的徒弟,料想应该是有些神通的,也许能帮上些忙,便讲了讲:“是我儿子,他在县城遇到了些事情……”
虽然每次樵夫上山都是送完饭就走,聊不了两句,但十年下来,路乘多少还是了解一些对方的情况的,就例如他知道对方有个儿子,前几年在平安县城盘了个铺子,生意做得红红火火,还在城里娶了媳妇,去年刚生了个大胖小子,抱孙子的那天樵夫还专程给路乘送了一把喜糖。
本该是很美满的一家,偏偏平安县近段时间闹起了邪祟,已经致使多人丧命,樵夫后怕道:“最近一起案子,就发生在我儿子开的铺子的后巷,那邪祟害人时,离我儿那一大家子,就隔了一堵墙!”
“然后呢?”路乘追问道。
“然后,我儿子就赶紧带着媳妇孩子跑回村里了,就今天上午的事,我忙着安顿他们,这才来迟了。”樵夫道。
“那不是已经安全了吗?村里又没有邪祟。”路乘看樵夫仍然是一副愁苦担忧神情。
“但我儿明天就要回去了。”樵夫愁眉不展,“那么大的铺子,一家子的生计都指着呢,不能不管啊。”
凡人总是要为生计劳碌奔波,路乘在来找哥哥的路上也是经受过一番流浪饿肚子之苦的,因此了然地点点头:“这样啊。”
“所以你是想拜托我师父去除掉邪祟吗?”他道。
“如果仙师肯出手,自然是再好不过!”樵夫惊喜道,他其实只是想来求一张辟邪符,但若是能请动仙师除了邪祟,那不光能护他儿子平安,对平安县的百姓也是一件大好事。
樵夫说着又看了商砚书的方向一眼,他和路乘说话时并未压低音量,按理说,商砚书也是能听见的,只是不知道是不是睡得太熟,商砚书一点反应都没有。
商砚书其实压根没有睡着,即便一开始有点犯懒的困意,但在神识感觉到樵夫接近的时候就已经醒了,路乘和樵夫的对话他也从头听到了尾,但是他完全没有起来的想法,只顺着思维惯性想:又不是他搞出来的邪祟,关他什么事?他自己搞出来的乱子都不一定会负责,还指望他负责别人的?
可他紧接着又听到路乘说:“我帮你问问我师父,放心吧,区区邪祟,我师父随随便便就解决了。”
他说是要问问商砚书,但口吻又十分自信,仿佛料定商砚书一定会帮忙。
商砚书被盖在书册下的眉头一拧,正在奇怪路乘怎么会对他有这样奇怪的误解,又突然反应过来,他现在好像是个仙者,正道仙者,似乎确实不该对这种事坐视不理。
好麻烦……商砚书把脸上的书册拿下,侧头问樵夫道:“你说的闹邪祟的县城,是哪个县?”
“平安县!就在山北边!”樵夫连忙道。
“平安县……”商砚书在脑内回忆了一下周边的地势舆图,说,“那是玄武城的地界?城中县令没向府城上报此事?”
玄武城是一座城池的名字,却又不止是一座城池,其更多时候代表一方势力,是与承天剑宗,碧海阁,散修盟齐名的仙门四大势力之一,其下还有大小势力无数,但无论是规模还是人数都远远不及这四大势力,当今世界已经没有国家的概念,仙门替代了旧时的执政机构,他们会向依附于本门的郡县百姓收取税收,同时也会提供保护,平安县是隶属于玄武城的边疆小县,虽然地处偏远,但闹了邪祟,只要上报府城,玄武城无论如何都是该派人来管的。
“报了,县令早在一个月前就将邪祟的事上报了,但不知怎么的,府城一直没有派人来。”樵夫说,“我儿子听消息灵通的行商说,玄武城那边好像也出了事,所以一时腾不开人手呢。”
“哦?”商砚书眉梢一挑,来了兴趣,“玄武城可是有日曜月影两位仙尊坐镇的,能出什么事情?”
他把腰间的碧玉萧拿下来在指尖转过一圈,以一种夸张到近乎玩味的语气说道:“这两位可是当年合力诛杀了前任魔尊劫火太岁的仙界英豪啊。”
“这……小人也不知。”樵夫居住的村落虽然也隶属玄武城的势力范围,但这座仙者居住的都城对他这样的山野樵夫而言太远了,他从来没去过,也压根没听说过什么仙尊魔尊,在他的认知里最厉害的莫过于平安县的县太爷,以及眼前修为不知如何的仙师了。
“既然玄武城不管……”商砚书稍一思量,坐起身,义正辞严道,“邪祟害人,我辈正道自然不能坐视不理,放心,我明日一早,就随你儿子一同前往平安县。”
“多谢仙师!”樵夫激动地连忙磕头拜谢。
商砚书则迤迤然地坐在竹椅上,心情颇有些奇妙地想:风水轮流转,以前都是别人在他面前念这套词,今日他来念颂一番,倒也是仙风道骨,正气凛然。
路乘在一旁看着商砚书说话时嘴角不自觉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