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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海生的话很直接,说的毫不客气,眼神中甚至带着几许神经质的狂热。
一旁的骆一河和刘军显然也十分认同查海生的观点,他们看着陈长贵的眼神中同样包含着不解和疑惑,一个写出《以梦为马》的诗人,怎么能不把诗歌奉于至高无上的神座之上?
陈长贵看着三人笑了笑,诗歌再好也不能当饭吃,一个来自后世的灵魂忽悠几个涉事未深、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年轻人太轻松了,陈长贵甚至没有思考就给回答,
“我的看法和海哥的不太一样,在我看来,诗歌应该是一种修行,一种感悟,如果你不去热情的生活,又怎么能感受到生命的伟大,又怎么能写出壮丽的诗篇,诗歌不是碑刻,用不着刻意的雕刻,狂风暴雨或是清风拂过都能留下自然的印记,为了热爱而热爱,为了悲伤而悲伤,这不是创作的态度,容易蒙住双眼,把人逼入死胡同!”
一番似是而非,看似高深的话语直接把三个菜鸟诗人带入了沉思中。
过了好一阵子,骆一河才抬头用奇异的眼神看着陈长贵,发出了一声感叹,
“你完全不像十八岁的新生,倒像是一个经历过风雨的中年人,话里有股‘天凉好个秋’的味道,这种境界我体会不到!”
“呵呵…”
陈长贵笑着回答道:
“我写《以梦为马》就是为了爱上层楼、爱上层楼,这会儿秋老虎正猛这呢,哪来的什么天凉好个秋,就是这么一说,你们别太在意了!”
“呵呵…”
笑声化解了刚刚的分歧,“诗人三剑客”开始围绕着《以梦为马》大谈对诗歌的认识,这三人可都是正牌的京大高材生,一个中文系大四在读,一个英文系大四在读,一个法律系毕业就职于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对诗歌的研究认识自然不是陈长贵这个后世的学渣可比。
他们的高谈阔论包括了哲学、历史、现实等等方面,也对国外诗派以及各位国内当代诗人做出了各自的评价,陈长贵刚开始还能凭借着后世记忆里的半桶水搭上两句,可到了后来,就完全成了一个听众。
三位先锋诗人的狂热和激情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被影响的,这些“诗疯子”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像一支燃烧的蜡烛,而且感染力极强,陈长贵完全和他们不在一个频道。
伪诗人在诗歌圈子里不好混啊,脑子里实在是没什么干货,说多了容易露馅,说少了又显得不自在、不合群。
陈长贵呆着实在有些别扭,他们真不是同一类人,令人无奈的是,“三剑客”都坚定的认为陈长贵和他们是同类,常常询问他的意见和看法,陈长贵哪懂这些东西,他后世就是个混社会的扑街编剧,撑死了就是个装装样子的伪诗歌爱好者,既没有情怀,也没有知识,只好用新生的身份来掩饰,
“我刚刚入学,看的书少,对国内崛起派和朦胧派的争议不了解,发表不了看法!”
“国外的著作我没接触过,对现代诗的历史和方向实在知之甚少,以后还得多学习!”
…
就在陈长贵不知如何结束这场高谈阔论之时,屋外传来的呼喊声给他解了围,
“陈诗人,外面有人找你,说是你叔!”
我叔?在京城,我哪来的什么叔叔啊?不过不管来的是谁,找没找错人,他都得感谢这个来访者,这个年代的诗人们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不谈风花雪月,不饮酒长歌,净搞一些思想争鸣,看来这个五四文学社,以后还是少去为妙,
“骆哥你们先聊着,我出去看看!”
“好的,不用管我们!”
陈长贵向三人笑了笑,赶紧走出了宿舍,看着陈长贵离去的背影,刘军转头对其他两人问道:
“你们觉得他怎么样?”
骆一河考虑了片刻,开口回答道:
“是个天才无疑,但很特别,我说不出来,总觉得他看我们的眼神里带着一些莫名的东西,而且完全不像个刚刚入学的新生,不太爱多发表自己的想法,倒是有点像我们老三届的学长!”
查海生想的更简单,即便有着一些观念上的分歧,但他对陈长贵的好感和认同丝毫不减,
“能写出《以梦为马》的新生当然是天才,天才自然与其他人不一样,不管其他,单凭一首《以梦为马》,我就视他为知己!”
“哈哈…海生你都当老师了,还是和过去一样,单纯的像个孩子!”
“单纯怎么了,我要做远方忠诚的儿子,和物质的短暂情人。和所有以梦为马的诗人一样,我不得不和烈士和小丑走在同一道路上,万人都要将火熄灭,我一人独将此火高举,老六的诗就是我的所思所想,这首诗把我的脑子炸开了,灵感多的像天上的星星!”
“哈哈…看来我们的海生小学长要爆发了!”
…
陈长贵这会儿可不知道三个未来的京大诗人对他的评价,知道了他也不在乎,他走到楼道里对刚刚叫喊的同学问道:
“找我的人在哪呢,长什么样?”
“就在外面的槐树下站着呢,提着个网兜,年纪挺大,有四十来岁吧,他说是你叔!”
“哦,谢了啊!”
向这位同学道谢后,陈长贵想了想又低声加了一句,“别叫我陈诗人,这称呼我可当不起,这是别人预订的大号!”
“陈大诗人,你就别谦虚了,那首《以梦为马》昨天已经有人张贴在三角地了,比北岛、顾城的诗都受欢迎!”
陈诗人听起来是真别扭,未来这可是某位大导演的专称,想起屋子里还杵着的三位正牌诗人,陈长贵不由得苦笑连连。
这年头,在京大做个伪诗人不容易啊!
陈长贵摸着额头,苦笑着走出宿舍楼,这会儿,还会有谁来找我,难不成又是被《以梦为马》引来的狂热诗人?
他站在宿舍楼外的台阶上往不远处的槐树下看去,一张熟悉的笑脸映入眼帘,陈长贵呵呵一笑,赶紧快步迎上前去,
“陶叔,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那位火车上对他照顾有加的中年业务员陶向东,他这会儿拎着个大网兜,正笑眯眯的看着这个萍水相逢的年轻人,
“我晚上就要回浙省了,下午刚好没什么事,就想着来京大看看你,几天不见,长贵你可变了个模样!”
“嗨,哪有什么变,就理了个发,陶叔,你是怎么找到这的!”
“是不好找,我在大学里兜了一大圈,才在那边的公告栏前问到了你的住处,长贵,他们怎么都叫你陈诗人啊?”
“嗨!什么狗屁陈诗人,别听他们胡扯,陶叔,我们进宿舍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