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0月8日。
张潇有些黯然的走出银行大厅,看着身边那张满是笑容的肥脸,其实心中暗暗嘲笑自己的信贷经理殷度,有一种将其暴打一顿的冲动。
但是经过这么多年来社会的毒打,打人的这种想法也不过是只敢在心中想一下罢了,如果真要打人,只会让自己的生活更加困苦,对自己的未来不会有任何改变。
张潇,人到中年,不仅没有折腾出什么成就,还欠了不少借款,想要从银行贷款趁机翻身,却被信贷经理殷度请了出来,理由很简单,那就是张潇的资质不够。
张潇想着这些年一连串的失败,有些痛苦的摇了摇头,却毫无用处,烦恼依旧存在。
人到中年,没钱的人真是活的不如狗。
张潇叹了一口气,看着变成绿灯的信号指示灯,张潇快步朝停车位走去,时间马上就超过一个小时了,到时候停车费又要多掏十块钱。
“蓬!”
一声巨响,快步疾行中的张潇被一辆闯红灯的渣土车给狠狠的撞飞了出去。
被撞飞的张潇没有感受到什么疼痛,而是看着灰蒙蒙的天空,想着自己死了之后,那一直陪着自己不离不弃的妻子能不能承受得住打击,自己的两个孩子能不能过上好的生活,自己的父母会不会原谅自己这个不孝的儿子。
张潇想了很多很多,直到完全丧失了意识,临死之前他能够依稀的看到自己的妻子哭的撕心裂肺,他用力的张了张嘴,想要对其说一声:“对不起!”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张潇努力的睁开了眼睛,却发现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自己母亲年轻时的模样,这让他有些震惊的同时更是兴奋。
“潇潇,疼不疼了?”母亲杨兰有些心疼的看着终于醒来的张潇,双眼通红的说道。
张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看着四周熟悉而又陌生的环境,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张潇知道自己现在镇里的医院,他躺在病床上,左手上插着输液管,老式的玻璃葡萄糖瓶陌生而又熟悉,病房里的病床也是老式的病床,一切都好像是二十多年前的模样,这又是怎么回事,即便是以他这么多年来的阅历也看不懂了。
“潇潇,你没事吧?”杨兰看着张潇张大了嘴,却又说不出话,又朝张潇问了一句。
“医生,医生,快来看看我儿子怎么了?”杨兰朝外面喊道。
走廊里顿时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为首是镇医院的一位主任医师邓柯,后面还有几名医生和护士。
一阵忙乱之后,邓柯有些无奈的说道:“潇潇,能说话不能,知道我是谁吗?”
“邓叔,我没事!”张潇的情绪终于缓过来了,挤出一丝笑容开口说道。
“兰姐,潇潇没什么事,应该是吓到了,这孩子半天不说话,连我也吓了一跳!”邓柯对杨兰开口说道。
“没事就好,早知道就不让他帮忙收麦子了,唉!”杨兰叹了一口气,脸上有的只是愁苦。
张潇扭头看了看病房外面挂着的石英钟,忍不住又吓了一大跳,只见上面的日期是1996年6月2日,星期日。
张潇忽然想起了,这不是自己初三那年帮家里收麦子不小心掉到旱井里那次住院的事吗,难道自己真的重生了?回到了过去!
张潇闭上了眼睛,有些不敢相信这一切会是真的!
重生,多么玄幻的字眼,网络小说里的内容难道还能变成现实不成。
张潇再次张开眼睛,一切还是没有任何改变,而且身上的疼痛也一直提醒着他,这一切都是真实存在的。
“妈,我爸去学校了吗?”张潇试探着问道,因为他真的重生了,那么作为初中老师的父亲一定还在学校上课。
“是啊,给你爸打电话了,他放学后才能过来,叫他帮你请假了!”杨兰有些埋怨的说道,“年年都要带初三,什么时候是个头!”
张潇终于确定了,自己确实是重生了,重生在了自己人生的十字路口,一个多年之后每次想起都非常后悔的时刻。
这一年他因为帮家里收麦子,跌在麦地的旱井里,造成了轻微的脑震荡,导致他在中考中本来就不太好的英语考得更不好,一百分只考试了五十六分,没有考上县里的重点高中县一中,他由于不服气,又复读了一年初三。
结果第二年还是差了三分没考上县一中的公费线,只上了自费线,家里没钱掏昂贵的择校费,去了镇上的一所三流高中。
从那之后,张潇就在作死的路上越走越远,高中不好好学习,最后考了一个本地的大专,上班之后又因为脾气臭跟领导不止一次的顶嘴,后来辞职自己出来单干,结果就是做什么赔什么,好不容易办了个辅导班有了些起色,又因为国家政策原因停了。
简直是倒霉透顶,每当想起当初年轻时候的自己,张潇都有一种后悔莫及的感觉。
张潇看着自己插着输液管的左手,摸了摸自己扁平的肚子,忍不住感叹一声,年轻真好,能够重来一次真的是三生有幸。
至于父亲一直教初三张潇其实知道原因,那就是初三老师要比初一初二的老师多一些升学奖金,父亲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常年带初三毕业班,为的是多赚一些钱,好贴补家用。
在张潇的印象中,父亲的形象一直是高大的,对于子女的爱从来都只是放在心底,嘴上虽然说得多,但是从来没有打骂过自己和弟弟妹妹。
即便是自己做生意赔钱的时候,父亲还不止一次的帮助自己,但是自己还是让父亲失望了,即便如此,父亲也没有过一句怨言。
此刻知道自己有可能真的重生了,张潇也开始有些兴奋的接受了这一切,自己既然重活一生,那么上一辈子的遗憾自己都要去好好弥补。
好一会儿,葡萄糖液体终于输完了,待护士将针头拔下后,张潇立刻起身朝着厕所冲去。
至于身上的疼痛,张潇毫不在意,他现在尿急,真憋不住了。
从厕所出来,在洗手池上面的玻璃镜上看着自己年轻时的脸庞,忍不住感慨万千。
这时的张潇大约有一米六的个子,身体还十分的稚嫩,上身穿着宽大的的确良衬衫,下身也是肥大的西裤,全身上下都还有一些血迹,露出来的胳膊和脸上都有着擦伤,看起来不仅狼狈,而且打扮也十分的土气,不过这也是这个年代的特色。
无论是上衣还是裤子,中学生的衣服一般买的时候都会选择大一号的,因为中学生长身体比较快,选择大一号的就可以多穿两年,也算是省钱了。
张潇回到病房后,就开始要求出院,至于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张潇没等杨兰开口就给拒绝了。
镇医院的医生也是熟人,笑着开口说道:“潇潇,马上要中考了,好好考试,上一中不成问题吧!”
张潇咧嘴一笑道:“叔,应该差不多,这不我还要赶快回去复习复习功课,留院观察就算了吧!”
赵宝珠笑着开口说道:“行,轻微脑震荡也不是什么大病,不过万一你觉得不舒服,还是要赶快来医院。”
张潇点了点头答应了。
赵宝珠在出院单上签字盖章后,张潇在医院门口等着母亲杨兰办理手续,同时打量着镇医院的周边。
和记忆中没有什么变化,后世的镇医院和现在比较不仅没有变好,还更落魄了,原因就是很多人一生病就往大医院跑,镇上的医院也留不住好医生,只能看一些跌打损伤或者感冒头痛的小病。
正这样想着,张潇忽然看到了自己父亲张红军骑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自行车急匆匆的赶来。
“爸,你怎么现在来了?”张潇喊住了只顾得往医院里冲却没有看见自己的张红军。
张红军从自行车上下来,看着没什么大碍的张潇,忍不住骂道:“你小子这不是没事了吗,还叫你妈给我打电话干什么!”
“吼什么吼,要不是你整天忙着上课,潇潇会受伤吗?潇潇大中午还知道帮我收麦子呢,你去哪儿了?”杨兰从医院出来就看见张红军在哪儿骂儿子,忍不住大声说道。
“妈,回家说吧!”张潇见父母快要吵起来了,连忙拉着母亲杨兰的手说道。“我饿了!”
杨兰顿时也不跟张红军吵了,拉着张潇就朝医院外走去。
最后,还是杨兰骑着那辆半新不旧的自行车走在前面,张红军骑着新自行车带着张潇回了家。
看着越来越近的家,张潇忍不住泪流满面,熟悉而又陌生的场景让张潇难以自抑。
张潇的家在农村,刚刚盖了一层平房,院子里有一颗毛桃树和一颗山楂树,这一切都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张潇今年十五岁,上初三,马上初中毕业,他底下还有一个弟弟张凯和一个妹妹张平今年都上初一,她们两个是双胞胎。
张潇回到犹如蒸笼一般的屋子里,却没感觉到炎热,而是仔细的熟悉着记忆中的一切。
“潇潇,你先躺会,我去给你做饭。嫌热的话就开电扇!”杨兰开口说道。
“知道了,妈!”张潇答应一声,随即就去了自己的屋子。
新房五间房,除了东边父母的屋子隔开了之外,西边的两间房也有一个隔断,平常西边的大门都不打开,进屋都走隔断上的小门。
张潇打开窗户透气,也让风吹来有一丝凉意,这才坐在书桌旁看初三的复习资料。
张潇先看的是语文的复习资料,这也是张潇重生以来第一次摸书,他想要知道自己现在对初中的内容还记得多少,毕竟重活一生,他可不想和上一辈子一样庸庸无为。
那么第一步就要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县一中。
仅仅一会儿,张潇就忍不住怪叫一声。
“怎么了,怎么了?”杨兰拿着炒菜用的铲子冲了进来。
随后,张红军也从外面跑了过来。
杨兰正要开口问张潇,却被张红军阻止了。
因为张潇的动作实在是太诡异了,诡异的让张红军有些惊诧。
只见张潇手里拿着语文复习资料,越翻越快,很快就将一本厚厚的语文复习资料翻完了。
又见张潇闭上了眼睛,手指在复习资料上不断敲击,嘴里嘟囔着什么。
很快,张潇又睁开了眼睛,拿起刚刚翻过的语文复习资料随意的翻了一页,看了两眼后,合上书,又闭上眼睛嘴里不断的嘟囔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