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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元泌,我又不是没给过你机会,可你倒想得挺美,暗中派人通知无锡城秦家,要两面讨好是吧。”
夏三娃逼视着顾元泌,已经有锦衣卫向前,一把夺了顾元泌的腰刀,顾元泌的几个亲信也被缴了械,控制起来。
“夏爷,你这话又从何说起?”
顾元泌还想狡辩,这时只见那个他暗中派去送信的亲兵,还有一个青年男子,被锦衣卫押了出来。
看到自己的亲信和秦家外房子弟被抓,顾元泌顿时明白了,冲夏三娃怒吼:
“原来打一开始,你就不信任我,早已暗中监视着我的一举一动是吧!”
和送信的一起被抓的青年,是秦家的一个外房子弟,顾元泌是认识的。
秦家接到锦衣卫来到无锡的消息,立刻让这青年通知船帮焦老大撤离,但是刚到江边就被跟踪的锦衣卫直接抓了。
“如果不是你想做两面派,与我虚与委蛇,对你的监视也毫无意义。”夏三娃摇摇头,“莫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夏三娃手一挥,“把他们全部押下去,隔开仔细审,我倒要看看他这些年和那些豪绅商贾还做了什么坏事儿。”夏三娃看向顾元泌的几个亲兵,说道,
“你们都只是从犯,如果有人能主动站出来揭发顾元泌,可免罪责。”
顾元泌听说如果相互揭发可免罪,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这招太恶毒了。
“夏爷,军有军法,我犯事自有兵部经历司督查,锦衣卫要抓我,请拿出天子旨令。”
夏三娃晃了晃头,走近顾元泌,直接给了他一巴掌,“我们锦衣卫乃天子亲军,皇权特许,代天行事。”夏三娃喝道:
“以往兵部没人管你,现在我来管,把他们拖走!”
顾元泌心里害怕极了,冲夏三娃叫道:“这次是有人要抢常州府乡绅们的碗,地方上有些事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你们锦衣卫抓不完,管不完的。”
“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锦衣卫代天行事,难道大明天子也不能管?”
“自古以来都是皇权不下乡,这些地方上的事,自有他的一套法度,天子管不过来,也管不完。”顾元泌不放过任何保命的机会,
“夏爷,你锦衣卫伸手不宜太长了,如果造成地方混乱,那谁来帮朝廷征缴税赋,到时候税赋收不上去,皇帝怪罪下,岂不是弄巧成拙,放我一马,我还可以帮忙在乡绅们之间周旋一二,把这事圆了。”
夏三娃听他聒噪不停,心里非常不爽,怒了,“冥顽不灵的家伙,还不把他嘴堵上!”
锦衣卫把顾元泌脚上的臭袜子扯了,一把塞进他的嘴里,顿时安静了。
夏三娃狠狠的踢了一块地上的石子,心里暗骂一声,他知道顾元泌说的其实也是有点道理。
因为历代王朝,县以下不设政权机构和朝廷官员,都是靠地方乡绅来统治。
通过地方上的广大乡绅富户治理基层,通过法令,文化,道德等约束百姓。
像是朝廷要征收税赋、徭役这些,都是地方乡绅们在操办,
地方乡绅填补了县以下的权力真空。
也就是说,朝廷的权力、和意志,到了县一级就有可能变了,朝廷很难插手。
夏三娃深吸了一口气,驱散了心里乱七八糟的东西。
锦衣卫代表天子,可不能怂了。
他就不信了,这些乡绅们的脑袋壳子,会比建奴鞑子还硬。
如果连无锡城的这些乡绅地头蛇都收拾不了,那今后还怎么帮陛下办事。
“那我就让你们好好看看,锦衣卫是如何管管你们这帮地头蛇的。”夏三娃脸色坚定,暗自喃喃自语一句,然后对一帮锦衣卫说道:“来人,我们去无锡城的秦家,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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运河流通后,邢如意的商船并没有立刻进入无锡码头。
邢如意穿着素衣常服,带着董琼英和几个护卫,拿着拜帖前往无锡钱家。
钱家的门子见一个女子上门。点名要见自己家主,表情愣了愣,才把拜帖送了进去。
“女的,明华堂大掌柜?”钱世桢看着手上的拜帖,陷入了沉思。
过了好久,钱世桢叹息一声,“是锦衣卫驱逐船帮,为明华堂开道,这位女大掌柜看来就是那位邢娘子了,果然是皇商无疑了。”
钱世桢对一旁的儿子说道:“钱重,打开中门,咱们去迎这位邢娘子。”
“父亲,这会不会不合适,毕竟咱们常州诸多乡老联合好了的。”
“笨!”钱世桢看了一眼儿子,“以邢娘子的身份,如果她摆明车驾仪仗要见我,咱们拦得住吗?”
钱重眼角抽了抽,如果邢娘子摆明身份来钱家,点名要见钱家家主,钱家确实不见都不行,拦不住的。
邢娘子现在身上挂着的官衔很多,光禄寺少卿,徐州招讨使,镇西将军,一品诰命夫人。
光寺负责皇帝御用宴会礼仪,还有宫中用度花销的各项采办。
钱世桢整了整衣容,说道:“当今天子执掌兵马以来,在前线屡挫北方建奴南侵。”
“可是这次朝中的一些勋贵和地方乡绅勾结谋逆,怕是已经彻底的惹怒了天子,让天子失去了对地方乡绅的信任。”
“所以便有了丈量天下土地,清查乡绅隐田的旨意。”
“据说建奴鞑子再次派使者来议和,弘光天子怕是要趁机整肃地方了。”
钱重吃了一惊,“父亲,难道天子要先拿我们这些无锡的乡绅们开刀。”
钱世桢苦笑,“恐怕正是这样了。”
钱重咽了咽口水,“常州府这些家族联合起来准备发力,就拿咱们无锡的这些家族底蕴,天子也讨不了什么好吧,难道朝廷要让整个常州地方都烂了吗?”
钱世桢看着儿子,叹了口气,“重儿,你错了,常州地方乡绅看似已经联合,可是各自都有算计,又有几家真正会鱼死网破跟朝廷对着干的。”钱世桢顿了顿,
“像是秦家和华府大慨就是你的这种想法吧,先前我们预估了明华堂是皇商,可是他们坚持用那种下三滥的手段封江锁运。”
钱世桢叹息一声,“再说了,当今天子手里还有最大的底气,就是来源于军权。”
“邢娘子看来是先礼后兵,估计秦家和华府要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