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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都的路上,并不平静。
先是城卫出面要人,接着是大理寺和刑部。
奈何血衣卫说人是范闲抓到的,让他们去找范闲要人,而范闲又说人是血衣卫看管,要人得去找血衣卫。
范闲和血衣卫相互踢皮球,让接连三拨人无功而返。
不过,这也让京都的人看明白了一件事,三皇子要保司理理。
所以,等到范闲和血衣卫带着司理理回京都的时候,东门大街上并没有出现各部大摆阵势要人的情况,只有李承宗一人一马等着。
“睡了我还想跑,女人,你胆子很大啊,现在还跑吗?”
司理理红着脸摇了摇头,没好意思说话。
“哼,回王府再教训你。”
李承宗微微扭头看向范闲,见其一脸纠结的模样,便知道他已经知道牛栏街刺杀的背后是林珙。
不禁有些好奇,现在滕梓荆没死,范闲还会不会杀林珙。
正要开口,监察院四处主办言若海来了。
“臣见过三殿下。”
“来抢人?”
言若海不苟言笑:“三殿下,司理理是我监察院提司抓到的人,要说抢人,也是三殿下抢人,何况监察院直属陛下,京都内外诸般事宜,都有提审之权,三殿下今日若没有陛下圣谕,司理理,你带不走。”
李承宗笑了。
“是陈萍萍让你来给本王一个下马威?”
“此事与院长无关,臣只是按规矩办事。”
京都都知道,司理理是监察院抓到的人,如果让李承宗带走司理理,监察院的人连面都不露一个,岂不是让人觉得监察院也怕了定王府,所以监察院必须要有人来。
于是,他言若海来了。
至于最后能不能从李承宗手中留下司理理,言若海只能说,若李承宗没有庆帝的旨意,除非李承宗杀了他,否则定王府带不走司理理。
瞧着言若海不像说谎,再加上言若海为官不错,李承宗就不为难他了,直接道:“陛下口谕,从今日起,司理理全权交由本王处理,言大人,烦请让路吧。”
言若海愣了一下,还是让开道路让李承宗一行走了。
回到王府的李承宗,直接把司理理拉去了浴池,用棍棒好好教育了一顿。
另一边的范闲还在纠结中,在他被刺杀,尤其是滕梓荆为了他差点身死,他便一直想找出幕后之人,杀了对方报仇。
然而,真当他知道答案后,他却迟疑了。
因为那是他心爱的鸡腿姑娘的亲哥哥,如果他要杀了林珙,他就无法和自己心爱的鸡腿姑娘在一起了。
活了这么多年,林婉儿是他目前唯一心动的女子,是他最想娶的姑娘,所以他不想放弃林婉儿。
可如果他不报仇,即便能说服自己,放下对林珙的仇恨,但又怎么对得起滕梓荆,毕竟滕梓荆当时为了保护自己,真的差一点就死了。
他不帮滕梓荆报仇,对得起滕梓荆这个朋友吗?
跟着他的王启年,知道范闲如此纠结,一定和牛栏街刺杀背后的主谋有关,但他十分识趣地没有多问,告辞回家看老婆女儿去了。
只剩下范闲独自一人游走在大街上,不知不觉来到了皇家别苑。
见到林婉儿的瞬间,他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那就是司理理或许是骗他的。
于是,他准备重新再调查一遍牛栏街刺杀的案子,却不想从林婉儿嘴里知道了一件事。
在牛栏街刺杀发生前,叶灵儿曾经去找过司理理,原因是叶家有意让她和李承宗联姻,她对李承宗这位九品高手的感官也不错,所以她想去看看司理理到底是怎样的女人,结果却不知道什么原因落了水,之后便再没来过皇家别苑。
这让范闲觉得事有蹊跷,特意去找了叶灵儿询问那天发生的事。
本来叶灵儿不想说,可范闲见她模样,直接说出了林珙的名字,她瞬间就懵了,随即便问他怎么知道的,是不是司理理说的。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范闲没有回答,有些失魂落魄的回了范府。
刚回到家中,便遇上了范若若,说滕梓荆一家秘密去澹州一事已经安排好了,才回家范闲又赶往了滕梓荆家中。
自从滕梓荆那天被装在棺材里送回家以后,滕梓荆连门都没有出过,一直在家里休养,几天过去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范闲来的时候,他正在给儿子做玩具,陪着儿子一起玩,见到范闲进门,顿时高兴的迎了上去。
“你回来啦,怎么样,查到幕后真凶了吗?”
“查到了。”范闲的语气有些苦涩。
“是谁?”
范闲张了张嘴,一脸为难。
这让滕梓荆意识到了这个幕后真凶和范闲一定有关,思索了一下想杀范闲的人。
“想杀你的人,是你那个姨娘?”
范闲有些震惊滕梓荆的脑回路,到底还是没忍住翻了个白眼:“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和柳姨娘早就和好了,再说,她也不是那种能干出杀人放火的人。”
“那是谁,让你这么为难?”
“林珙!”
滕梓荆一怔,“林相家的二公子,你那个鸡腿姑娘的哥哥?”
“嗯。”
“他可是你未婚妻的亲哥哥,他为什么要杀你?”
滕梓荆觉得有些难以置信,完全没想到杀范闲的人会是林珙,同时心中也有些气愤,毕竟他差点死了。
“听说林珙是太子门下,他想杀我,估计跟太子有关,因为内库财权,是我差点害了你。”
范闲说着,突然鞠躬道歉:“对不起,滕梓荆,是我连累了你。”
滕梓荆心里很不是滋味,可他也清楚,范闲现在是左右为难。
“你不用跟我道歉,我是你雇的护卫,保护你是应该的,何况你还用了一个人情,求三殿下救了我,我没资格怪你。”
“但终究是我的原因,才让你差点死了。”
“我现在不是没死吗,何况在你愿意帮我查寻我妻儿下落,帮我殴打郭保坤的时候,我就决定往后这条命就归你了,所以范闲,不管你做什么选择,我都不会怪你,也没资格怪你,你顺从自己心意去做就好。”
滕梓荆不确定范闲会不会报仇,但作为朋友兼护卫,他选择了自退一步,不想让范闲因为自己而为难。
可听滕梓荆这么一说,范闲却更难受了。
“不,滕梓荆,你的命不是我的,是你自己的,是你妻儿的,在京都我护不住你,我已经安排送你离开的事,你收拾下东西,今晚连夜离开京都,去澹州。”
“多谢。”
滕梓荆道谢,心中虽有不忿,但更多的还是在替范闲考虑,所以提醒道:“范闲,你现在最该考虑的不是我,是你自己,你心上人的亲哥哥要杀你,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他既然杀了你第一次,就可能有第二次,林相权势滔天,林珙又有太子相助,你以后在京都的处境只会更危险。”
其实滕梓荆一直认为范闲不适合来京都,如果可以的话,他希望范闲能和他一起走。
可他知道,范闲不会放弃林婉儿。
更知道范闲现在能不能回去,已经不是范闲自己说了算的,要看庆帝的意思。
范闲沉默以对。
滕梓荆也没在这件事上说太多,问道:“范闲,在我们走之前,你能不能安排我和三殿下见个面,我想当面感谢他一下。”
“我来安排。”
于是当天夜里,范闲带着乔装打扮后的滕梓荆去了一趟王府,然后滕梓荆一家才偷偷离开京都,去了澹州。
送滕梓荆一家离开后,范闲在家纠结了三天两夜,却依旧没想到完美的解决办法,期间还告诉了范若若,让范若若帮忙参考。
作为庆余年里第一兄控,在范若若心里,哥哥就是最重要的,林珙想杀范闲,那林珙就该去死,但她又知道范闲对林婉儿的心思,所以并没有说什么偏激的话,只是让范闲自己选择,说不希望哥哥再遇到危险。
煎熬许久,范闲心中做出了决定,连夜去了定王府。
刺杀这件事必须要有个了结,就像滕梓荆说的一样,林珙会杀他一次,就可能杀他第二次,所以必须杜绝这种可能。
当然,他不是要去杀林珙,而是想把这件事摊开说。
林珙想杀他,无非是为了太子,为了内库财权,既然如此,他直接坦白,自己不想要内库财权,只想跟林婉儿成婚,然后回到澹州,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听过范闲的打算,李承宗有点无语:“这么长时间,你想到的就是找林珙坦白?”
范闲嗯了一声,“我觉得京都这个地方不适合我,我不想参与你们这些大人物之间的争斗,我只想娶婉儿,带着她回澹州过我们自己的小日子。”
“牛栏街刺杀那天,我娘得到消息,匆匆赶来王府,然后让李毅去寻我,让他撞上了你在牛栏街遇刺,你觉得想杀你的人,真就只有一个林珙?”
范闲摇摇头,说道:“我知道,林珙是太子的人,或许参与其中的还有二皇子,但我既然退出了,不管是太子还是老二,都没有理由盯着我了吧。”
所以,你怎么就想不到你丈母娘呢。
李承宗呵呵一笑:“按照你这么说,的确没有理由,所以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想来刺探一下,我是不是也想要内库财权,对你有杀心,给我表明心迹,让我放心?”
范闲一愣,他确实有这个意思,现在李承宗既然猜到,他也没有隐瞒。
“是有这方面的意思,但主要还是想着你是皇子,比我了解京都的权贵行事,想让你帮我参谋参谋,我的想法行不行?”
不得不说,现阶段的范闲,终究是没经历过什么大磨难,想法有点天真了。
这内库财权可不是你想不要就不要的,要看老头子的意思。
他若是要给,你不要也得要。
除非,有底气跟老头子硬刚。
李承宗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你想娶婉儿,又不接手内库财权是不可能的,鱼与熊掌不可兼得的道理,不用我告诉你吧。”
范闲沉默了。
哪知李承宗话锋一转:“不过,避免以后遭到刺杀,这事儿其实很简单。”
“简单?”
范闲表示不同意:“如果按你说的,我接手内库财权,林珙他们就可能放弃刺杀我好吧!”
李承宗忍不住翻白眼,“你傻啊,司理理被抓,你知道了真凶,大张旗鼓的让你爹带着你去林府找林若甫和婉儿,然后告诉他们林珙是刺杀你的真凶,你觉得会怎样?”
不等范闲回答,李承宗便自顾自的说道:“京都有很多秘密,也没有秘密,很多事只是大家心照不宣罢了,只要你和你爹走一趟林府,老头子自然会为你站台,敲打某些想对你下手的人,毕竟你是他看好的内库掌权人。
“有老头子敲打,他们还敢再刺杀你,就是跟老头子作对,他们没那么傻,尤其是林珙那个蠢货,不仅不敢刺杀你,还得保护好你,有过一次先例,你再遭到刺杀,所有人都会朝他身上想,他除非想死,才会再对你动手。”
李承宗喝了口水,缓了口气,继续道:“还有婉儿,在你直接表明林珙是牛栏街刺杀的主谋后,婉儿是不是会对你产生愧疚,以后更替你着想。”
“至于林若甫那个老狐狸,他本就不敢去求老头子退婚,现在他儿子还是刺杀你的真凶,恐怕恨不得早点让你和婉儿成婚,给他儿子脱罪。”
“最后即便你接手内库,触动了某些人的利益,想要杀你,他们也只会用朝堂上的阴谋诡计,不敢再用牛栏街刺杀这种光明正大的刺杀手段,所以只避免刺杀,很简单。”
听过李承宗的一席话,范闲恍然大笑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不是,我就奇怪了,你挺聪明的啊,为什么有时候脑子那么笨呢,牛栏街刺杀也是,你们当时如果跑,程巨树就算能伤你们,也不至于让你们一个重伤,一个差点死掉吧。”
范闲人傻了。
他突然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碾压。
“当然,如果不甘心就此放过林珙,你也可以找人杀了林珙,只需要做个不在场证明就行,反正你去过林府之后,又有不在场证明的情况下,没有人会再怀疑到你身上。”
范闲回过神来,听到李承宗这么说,摇头道:“林珙是宰相之子,本身武功不弱,出门还有高手护卫,除非我自己动手,不然我身边没人能杀林珙。”
“你不是有五竹吗?”
“你怎么知道?”范闲震惊的直接站了起来。
“你是不是忘了您娘和我娘的关系,我知道五竹很奇怪?”
“倒是把这件事忘了。”
范闲没有继续坐下,笑道:“谢了,我回去和我爹商量一下明天去林府的事。”
“不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