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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
渤海王魏洲满含期盼地望向溧阳公主,恳求之意不言而喻。
作为同母所生的姐弟,溧阳与两位弟弟关系和睦。
若非此事关乎她一生的幸福,或许她会退让。
但此刻,她已无路可退,索性避开魏洲的目光,立场昭然若揭。
尉迟太后久居后宫,对女儿的心思洞若观火。
“如此甚好,为示公正,与魏阳关系亲近之人不宜参与,比如他的母后、兄弟及姑母等。”
姜还是老的辣,一句话便巧妙地将溧阳等人排除在外。
溧阳公主魏真自然心有不甘,正欲抗议,耳畔却响起魏阳的声音:“孙儿谨记皇祖母教诲。”
魏阳的反应让在场众人皆感诧异。
除去尉迟太后提及之人,剩下的唯有几位诸侯王和尉迟家族的成员。
而后者绝不会因无关己事而开罪尉迟老夫人。
“唉,终究还是太过年轻啊!”
有人在心中轻叹,若是自己,定会选择沉默,搬个小凳,静观溧阳如何周旋,看看这位老夫人究竟是更疼爱幼子,还是更怜惜长女。
“如此,一言既出,驷马难追。”
尉迟太后显然忧虑对方变卦,急忙补上一句,神色间流露出几分急切。
她未曾料到溧阳竟会对魏阳如此力挺,一时间,若真要在爱女与亲子间做出抉择,那将是何等撕裂心灵的煎熬。
所幸,局势尚未滑向那最不堪设想的深渊。
念及此,老夫人不禁对这位孙子涌起一丝感激之情。
魏阳浑然不知自己再次成为全场瞩目的焦点,他从容离席,环顾四周,步伐稳健。
随后,他走向尉迟家族外戚中的领军人物——尉迟婴的席位前,深深鞠躬,诚挚言道:“小子时常听闻父皇赞誉中大夫,学识渊博,胸藏经纬,品性方正,实乃吾辈之楷模。”
“尉迟公之言,足以令人信服。”
魏阳的话语甫一落音,便激起在场宾客的窃窃私语。
这尉迟婴,身为当朝尉迟太后的亲侄,曾被老夫人誉为“我尉迟家之千里马”。
此番互动,足见二人交情匪浅。
众人疑惑,魏阳此举,岂非拱手相让储君之位?
尉迟太后面露悦色,以为魏阳已屈服于她的意志,心中暗赞:此子确是良善,日后必当护其周全,不容半点委屈。
而魏武帝魏山则微皱眉头,暗自思量,何时有过这般言论?
记忆中,确有随口夸赞尉迟婴数语,不想竟被这少年铭记于心。
不过,此举倒是妙棋一着,依他对尉迟婴的了解,后者之言,必将令满朝震惊。
“殿下过誉,臣实不敢当。”
尉迟婴面上亦显惊讶,未曾预料魏阳会选他,一个尉迟家的成员,作为代言人。
“既然如此,臣便斗胆言之。”
他素来尊崇儒家之道,对礼法纲常尤为重视。
历来魏家传承,仅限于父传子,从未有兄终弟及之例。
在尉迟婴眼中,此举背离先王遗训,是对魏氏列祖列宗的大不敬。
故而,即便魏阳不推举他,此事他也断不会袖手旁观。
于是,他挺身而出,直言不讳:“臣以为,此举不妥。”
一旁的尉迟广国急得直跳脚,连连向尉迟婴使眼色,宴席首席上老太太的脸色已如乌云密布,形势紧迫。
此时的尉迟婴,仍是一位理想主义者,为心中正义,纵使牺牲生命亦在所不惜,更何况只是忤逆当朝太后。
“父子相继,祖制不可违,轻率篡改,无异于自招祸端!”
话语坚定,掷地有声,震撼四座。
众人皆惊,未料尉迟婴竟如此鲜明地反对尉迟太后的提议。
连尉迟家族内部都存在如此巨大分歧,老夫人的举动,未免太过草率……在场人心中不禁生出一丝轻蔑,深知今日此事难有定论。
同时,许多人暗暗钦佩魏阳的识人之智,高低立判,尽显无疑。
宴席中,渤海王魏洲面色涨红,怒火几乎要从双眸中喷薄而出。
他未曾料到,背后的冷箭竟是出自尉迟家内部。
在对尉迟婴恨意滔滔之时,心中也不免责怪母亲的失策,如此大事,为何事先不与尉迟家沟通?
魏阳心中同样感到意外。
虽知历史上的尉迟婴反对渤海王魏洲承继大统,却不曾想他会以如此刚毅果决的姿态表明立场。
他心底对尉迟婴倒有几分欣赏,这样浑身散发着理想主义光芒的官员,在魏室实属罕见。
尤其是尉迟婴,他乃含珠出生的外戚贵胄,身份显赫,背景深厚。
即便整日于长安横行无忌,欺凌弱小,也鲜有人敢于置喙。
然而,他却出淤泥而不染,从不与那些膏粱子弟同流合污,
甘愿投身事务,且每一件事都处理得井井有条,成绩斐然。
这份自律与才能,实属难能可贵。
“好……好得很!果真是我尉迟家的千里马!”
尉迟太后怒极而颤,撂下此言,在侍女的搀扶下愤然离席。
满堂宾客投向尉迟婴的眼神,尽是同情与怜悯。
上一个惹怒老太君至此之人,据说早已化作尘土,不留痕迹。
而作为风暴中心的尉迟婴,却显得异常镇定。
他只是行了份内之事,
对于那位盛怒的姑母,尉迟婴相信,血浓于水,不至于真要取他性命。
这场家族盛宴,终以不欢而散告终。
尉迟太后此次对尉迟婴的愤怒非同小可,即刻剥夺了他进出长乐宫的特权。
她未曾料到,精心布局的棋局,竟被自家后辈一手打乱。
若非尉迟广国等人的苦苦劝阻,尉迟婴险些被逐出宗谱,
对于某些人而言,这比死亡更令人恐惧。
尉迟婴此举,初衷虽非为魏阳,却无意间给予了魏阳极大的助力。
就连魏阳名义上的母亲宸妃,也在私底下对他言明,此番尉迟婴的大恩,将来必寻机相报。
魏阳在众人簇拥之下,如明月般步出永寿殿,相比之下,渤海王魏洲成了今夜最为落寞之人。
眼睁睁看着皇储之位与自己擦肩而过,其内心的苦楚不言而喻。
更令他愤慨的是,破坏这一切的竟是尉迟家的成员,让他连发泄怨气都无处施展。
鉴于尉迟太后已亲自行罚,若他私下报复,必难逃母亲的责难。
尽管如此,他在心底暗暗铭记下了尉迟婴的名字,
暗誓:一旦时机成熟,权柄在握,定要让尉迟婴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