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是……墨湖下的……蛟龙？”
墨城城主看到眼前这狰狞龙头，矮胖的身躯，抖若筛糠。
两百年前，有大修行者斩杀墨湖作恶蛟龙的传闻，他自然听过。
在成为墨城的城主后，他还曾派遣了不少人潜入湖底搜寻，以图能得到几分机缘，却一无所获。
所以他一直认为，这传闻当不得真。
可此时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正是我，你有着彻骨的悲痛和仇恨，帮我恢复，我助你报仇雪恨。”那声音继续说道，承认了自己身份。
“传闻都是真的……”
瑟瑟发抖的墨城城主，颤声问道：“你，真的可以帮我？我要如何信你？”
“无需信我，因为对我等妖兽来说，人类修士的血肉，最是滋补，你助我恢复，摆脱困境，我自是要将那几个小家伙吞噬殆尽，特别是那个家伙……”
蛟龙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快意。
接着它又带着几分玩味地道：“我可答应你，不伤你性命，但你应该并不在乎吧？”
“只要能把卫尘杀死，为我的嘉儿报仇……”
墨城城主的脸上，露出决绝之色。
他只有沈嘉这么一个儿子，寄予厚望。
都怪卫尘，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如今他还有什么可失去的？
“你需要我做什么？”
“血，我需要血……”
墨城城主突然惊醒。
茫然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正在城主府的卧房内。
“刚才的一切……都是做梦吗？”他迷茫的揉了揉头。
正要起身，手却在床边摸到了一样湿滑的东西。
连忙拿起来，腥臭味道，迎面扑来。
那……似乎是一片黑色鳞片。
蛟龙鳞片！
它似是凭空出现在这里的。
“是真的！刚才不是梦，真的是墨湖蛟龙！”
墨城城主惊讶地从床上跳起。
他眼神逐渐变得冷厉起来。
……
一日后。
时值午后，天空阴沉，乌云堆叠。
似有暴雨将至，淅淅沥沥的细雨已提前带来了阵阵清冷。
卫家小院中支起了棚子，摆着几把竹椅，小几上摆着茶果点心。
卫尘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秦芷幽坐在旁边，望着黑压压的天空，呆呆出神。
携美在侧，耳边是雨水掉落的细碎声音。
这般的闲情，颇为有趣。
就是……
卫尘扭头看向另一边：天机门人楚秋，正拘谨地坐在竹椅上。
接触到卫尘目光，连忙挂起微笑。
“楚兄，喝茶。”卫尘给他倒了杯茶水。
卫尘并没有因为他来自超然世外的天机楼，就心存什么敬畏。
开玩笑，坏他作死证道的大事。
没有直接赶人，都算他性情温和了！
看到楚秋接过茶水，卫尘好奇问道：“楚兄还要在墨城待到几时？”
他知道楚秋实力不弱，已迈入密藏境界。
如果不是天机楼门人不入榜单，肯定天骄榜上有名。
只是可惜，一直找不到什么由头，和他生死对决……
“还要再待些时日。”
他有些没话找话般道：“墨城颇为有趣，这两天我也发现了不少好玩的地方，就比如那墨湖有关的传闻。”
“你是说两百年前，在墨湖作恶的蛟龙？”卫尘产生了几分兴趣。
“正是！”
楚秋看话题打开，继续道：“天机楼网罗天下奇闻，记录在册，我专门找门内师兄查询过，两百年前大修行者斩杀蛟龙，确有其事。”
这一点卫尘并不意外。
早就听秦芷幽提过，在墨湖湖水下能感知到凶戾之气，确定传闻为真。
“只是不知当时是何样的情景。”他有些期待道。
如若那蛟龙还活着，自己借助它作死证道，绝不可能失败！
这修行世界，飞禽走兽如能开了灵智，同样可走上修行之路。
它们或走化形之路，凝成人身，成为精怪之属。
或维持兽态，走化龙、转凤之路，凝聚龙形、凤形，是为妖兽。
妖兽远比精怪凶残可怕。
传闻中，墨湖蛟龙即将化龙，对比人族修行者，该是龙台境的存在。
卫尘区区超凡，撞上这等妖物绝无幸存的道理。
“可惜，芷幽说过，她感知到的凶戾之气，应当只是蛟龙残留意念，其早已被那位大修行者杀死了。”
想到这里，卫尘不免又遗憾的摇了摇头。
他没赶上好时候啊！
正在感叹，楚秋忽道：“说起来，那位斩杀蛟龙的大修行者，和卫兄你还颇有渊源。”
他对卫尘的称呼，已由卫公子改为卫兄，以显亲近之意。
“啊？”
卫尘有些惊讶地看向楚秋。
斩杀蛟龙的大修行者，怎会与自己有关？
难道是卫家祖上？
不对，卫家明明是十几年前才搬来卫尘……
楚秋笑着解释：“卫兄可知，当初那位大修行者斩杀蛟龙，所用武技是什么？”
“我怎么知道……”卫尘下意识道，接着他明白过来，“剑雨飘零？”
“没错。”楚秋给了肯定回答。
那位大修行者斩杀蛟龙后，在墨城留下了自己的传承，便飘渺无踪了。
而修行之路，荆棘满地，他留下的传承几十年后便断绝了。
只有一些残招留存，埋没坊间。
那程彪子找到相关线索，花费重金，好不容易得到了这剑雨飘零的残招。
他苦修有成，其剑意却正好被卫尘的“剑心通明”领会。
楚秋这段时日在墨城四处游玩，到处打探，再根据天机楼所记秘闻，做出了如此推测。
听闻此事，卫尘颇为感慨：“这剑招原来还有这种来历。”
倒是解答了他的一个疑问……
剑雨飘零按照秦芷幽判断，在密藏境界武技中，也属上乘。
这等武技，便是残招也该价值连城。
程彪子一个小城黑道分子，到底从何处所得？
原来如此！
“那位前辈斩杀蛟龙，为墨城民众解决灾祸，如今武技落到卫兄手中，正可发扬光大。”楚秋笑道。
“呵，最好再给我一条蛟龙试剑……”卫尘调笑道。
他刚说到这里，只听轰隆一声，伴随惊雷，酝酿半天的大雨终于落了下来。
……
墨湖上，此时正荡着一艘游船。
暴雨临盆，狂风大作。
这艘游船却安安稳稳，不受影响。
神情惊疑不定的城主护卫，在墨城城主的命令下，将一名名囚犯押解到了甲板上。
“动手吧。”脸色阴冷的城主冷声说道。
“可是城主大人，这些人有许多都罪不至死……”一名护卫，神情忐忑道。
怀疑城主因为失去爱子，已神志错乱。
“给我动手！”城主厉声喝道。
“……”
虽然心有抗拒，可碍于城主往日淫威，迟疑片刻，护卫们还是拔出了腰刀。
“饶命！我，我只是偷了只鸡……”
“我还没有庭审，还未定罪！”
“大人饶命，我都招！都招了！”
“不，不要啊……”
伴随嘈杂求饶声，这些囚犯，无论罪大罪小，被纷纷砍下了头颅。
鲜血残躯，被抛入了冰冷墨黑的湖水中。
波荡起伏的湖面下，隐隐浮现一道阴影。
扭曲蠕动，吸纳血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