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须速速将他寻来!”
施公说着,又将那张信纸反复看了两遍,最后点点头道:“这信上说的事情,也要尽快处理,邱言铸就兵家的人道典籍,他说出来的治军之法,定然就是对的,不能有丝毫懈怠。”
“哦?”青山略感意外,“不知这信上写了什么。”
“自己看吧。”施公大手一挥,递了过去,“老头子本以为,他会言及什么高深的东西,没想到只是兵营划分。”
“兵营划分?”结果信纸,青山目光一扫,看到了上面的内容,“兵营中需及时清扫、划分规范的伤兵营,防止瘟疫兴起,让我等传话给迈山侯?”
说着说着,他摇了摇头:“既然是书就典籍的人物了,何必还注意这些微末细节。”
“青山,你不是兵家之人,不知这细节处的奥秘,从前就有很多事情,都是起于微末,被前人发现、总结下来,最终防患于未然,邱言能发现微末枝节,反而证明他于兵家之道很是了解。”
说着,这老人忍不住唏嘘起来:“听说邱言从前未怎么接触过兵家,只在南疆的武信军待过一阵子,跟着在乡试中就写了兵策,运筹帷幄,料定了沼人踪迹,后来殿试言及兵事,其文震动一道兵家秩序,念合秩序,得了官职,便被派往兵阁,整理藏书……”
他越说,声音越是响亮:“这人当真惊才绝艳,若人人都能这般,领悟兵家之道,我兵家也不会沦落到如今地步。”
正在想着,青山却将那信看完了,又道:“且不说这些,这信上还提到,林中有不少中原子民。让我等将他们带回中原,施公可有打算?”
“你们这些修道的,修到你这种地步,已经没有人味了,老头子的一番感慨,换成其他后辈,定要过来劝慰两句了,你倒好,根本就不加以理会!”施公先是答非所问,随后朝林中看了一眼。点头道,“既是中原血脉,总不能遗留于此。”
青山却道:“不过,这里面很多人,都被宁三手的言语迷了心志,耳濡目染、潜移默化,对中原深恶痛绝,从他们散发出的情绪波动里就能品味出来,这样的人。何必强行带走?”
施公哈哈一笑,摇摇头道:“不就是被骂两句么?又有什么打紧?这些人留在草原,是给人做牛做马,终究要有中原王朝的庇护才行。”
“是是是。”那宁三手也急急点头,点头哈腰,“若非中原势强,我等对柔罗胡人是半点价值也无。正因为中原强大,他们才需要我等,才会稍加颜色。若如那南沼等弱国之民,又有谁会在意?要是中原乱了,我等沦为破落之民,那时便是灭顶之灾啊!天朝可不能不管我们呐!”
说到这里,他竟抬手抹泪:“罪民每每思及此处,都是心伤不已,无奈为了苟且偷生,不得不诋毁母国,可心里实不愿中原大乱,因为一旦那样,就是我等死期!”
“哦?没想到你这小人,还有这等见识,难怪能在异邦存活,还弄出这等阵势,这几个都是你的弟子吧?”施公的目光扫过那张师兄等人。
这张师兄几个,见到了邱言发威的画面,早被骇的面无人色,现在还心有余悸,一张张面孔苍白如纸。
他们从前被教育的,都是中原之人粗鄙、无能,天生就该被征服、被践踏,心里存着的念头,也是中原人低人一等。
因此,他们在那胡人面前,甚至不敢大声说话,可今日却亲眼看到,柔罗尊贵的左贤王被中原之人诛杀,受草原膜拜的三圣也被人拿下、生死不知,那心里早就乱成一团了。
尤其是张师兄与两名女子,回忆起自己在邱言面前的言行举止,更是后怕不已,这时被施公一看,无形压力笼罩过来,立刻心境失守,直接就坐倒在地!
“这就是你弟子的心境?你这教徒弟时,到底是着重在何处?可曾教他们为人处世的道理?怎么碰上点事情,就成了这幅模样?莫不是都当做工具,敷衍了事?”施公皱起眉头,也不去看宁三手的表情,就吩咐周围几人,去召集林中各处难民。
就见光影变幻,人影疾行,不过几息,散落林中的人们就被聚集一处。
这些人在林中听宁三手**,随后邱言与三圣对峙,有诸多变故,风起云涌,足以将他们的心胆镇住,偏偏没有害了性命,就算几个身上带伤的,也是在仓皇奔逃时,一时不查,被沿途的树枝刮到,留下了伤痕。
不过,惊天动地的景象,残留在众人的心中,久久不能平静,被都督府的供奉拿住,带了过来,当然惊恐,但在神通手段之下,反抗终究都要化做无用功——
这片地方,有铸就典籍时形成的意志徘徊,对神通有着克制,但随施公入林的几人,修为高绝,即便被压制,也不是凡人能够抵抗的,要知道,那施公本人就是元婴化形,入的林内,并不被影响多深。
看着聚在一起、乱糟糟的众人,施公眉头紧皱,注意到了他们心中的那慌乱、混乱,知道是心神被惊、难以回神的缘故。
“真是没有福分,邱言书就典籍,日后修史,都要大书特书,能在旁观看,这是何等机缘!他们被抓来,是灾祸,观邱言成书,是福气,这是因祸得福啊!老头子都没赶上!可这些人不仅没有收获,反被吓成这个模样,这就是福分太浅了,怨不得旁人。”
暗自摇头,施公忽的张口喝了一声:“安静!”
这声运了震荡之法,声如洪钟,冲入众人耳中,震荡耳膜,连宁三手都浑身一抖,心头的奸邪念头消散不少,其他人就更不要说了,胸膛中的恐惧倏地溃散,声音戛然而止。
随后,施公摆了摆手:“行了,把事情给他们说清楚。”身后就有人上前,将打算将在场之人带回中原的决定说了出来。
听法的人里,有刚被截抓的商贾、书生,闻言或是欢欣、或是垂泪,都是欢喜。
却也有一直以来,被宁三手用言语侵染了思想,觉得自己能够自行思索主张,不愿意再回到那片“染缸”,便顾不得其他,出言反对。
“我等绝不回去!”
“不错,在这里虽然苦了点、风餐露宿,可毕竟能随心所欲!”
“正是,我等便是死了,也不愿意回去!”
“哦?既然这样……”听着这些话语,青山转头看了施公一眼,后者却是摇头一笑:“问这么多干嘛?通通带回去,若是我等不管他们,难道柔罗会善待他们?不必理会!”
青山点点头,从袖中取出了一个巴掌大的葫芦,壶嘴对着众人一吸,连同宁三手和他的众多弟子,就在一声声反对声中,被收摄一空,落入了葫芦里面。
“行了,你把他们带回去,顺便将这封信交给肖岚,我等去寻邱言踪迹,就这么定了……嗯?”
正吩咐着,天上骤然响起了破空声,那远方天际,有几道身影御风而来,速度极快,随后地面震颤,林外沙尘扬起,不断靠近,显然有兵马疾行。
“这草原上的老家伙们,终于也注意到此处了,要过来浑水摸鱼,打得一手好算盘!五十年前,我才将那柔罗国师和至武尊者教训了一顿,不知这两个家伙,这次会不会过来!”
说完,施公看了青山一眼,后者会意,转身便去。
几息之后,林中飞起几道光辉,与天上身影碰撞一起,随后轰隆声响,光影绽放,就像是天上绽放开一朵朵鲜花。
灵气亦激荡起来,但有著书意志的压制,倒也不断剧烈。
“公子,中原与草原的修士对上了,我等不出手么?”
不远处,一座土丘上,有两人眺望,正是邱言与邱安。
听了邱安问话,邱言摇了摇头道:“该打的,终归要打,这世上本就难以根绝拼斗。”
说话的时候,他身上有淡淡气息萦绕,将两人气息隔绝,溶于自然,这也是那施公探寻不到的缘由所在。
邱言手上,的原本上则趴着一根人参,根须紧紧缠绕,片刻也不肯放松,周围有八字古篆环绕,不断流出震惊之意。
脚边,一只长着猫头和狗头的奇异生物看着那书,张大了两个嘴巴,怎么都闭不上,尤其是那狗头,眼中满是惊恐,头颅微微颤抖。
看了几眼,邱言将手中长剑别在腰间,转身迈步,手一挥,一张纸就化作纸鹤,朝南飞去。
“走吧,在往三水的途中,正好见一见草原人道。”
“是!”邱安领命,拎着一个鲜血淋漓的人头跟了上去。
走了两步,邱言突然停下脚步,似笑非笑的自语一声:“气运波动,看来这消息已经传回去了,倒是快速。”
………………
同一时间。
兴京,御书房。
李坤面色难看,就在刚才,他接到消息,说是邱言诛杀了图阆部的少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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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三更。
本来就说月底爆发,但装修的事太多,闭水的时候还出了状况,再加上前几天丢稿,一直托到现在,还请谅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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