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杳垂了眼帘,领导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反正她就是觉得宋英面相不善,干得出杀子这种事。
三个人分析宋英此人的时候,包骋正愁眉苦脸的念诵咒语,点燃符箓,在地上画着阵法。
姚杳听到那哼哼唧唧的念咒声,顿时好奇心大作,大步走过去看了会儿,低低笑问一句:“诶,仙侠小说里是不是就是这样的?”
包骋瞅了姚杳一眼,苦大仇深的叹气:“别逗了你,人仙侠小说里是飘来飘去,我这是重体力好吗!这就相当于it精英和工地搬砖的区别。”
眼看着包骋在地上蹦来跳去的,姚杳抿了抿嘴:“你,确定是奇门的,不是跳大绳的?”
“谁家跳大绳的能有我这么帅!”包骋哼了一声,抬手骚包的抿了一下鬓角。
姚杳无语望天。
随便用了些午食,包骋的阵法也画好了。
那根白森森的锁骨就搁在阵法的正中间,孙英早已经把锁骨上连着的腐肉清理干净了,现在静静的摆在地上,跟寻常的死物没有区别。
所有人都怀疑,包骋要不是学艺不精看错了,就是随便找了截骨头糊弄他们。
可是包骋却信誓旦旦的说,这截骨头有问题。
姚杳本着大家是老乡,需要互相帮衬这个原则,把包骋拉到一旁,窃窃低语:“诶我说,你有谱吗,那锁骨真的有问题吗?韩长暮那人可是个活阎王,你要是骗了他,他非活剐了你不可,你要是拿不准就赶紧说实话,我还能想法子救你。”
包骋一脸动容,感动的都快落泪了,深深抽了口气:“在这能碰到个老乡,还能为我着想,我死而无憾了。”
说完,他大步走进阵法中,捏着一张符箓念念有词。
那张符箓无风自飘,突然就脱离了他的手,“噗”的一声轻响,符箓燃烧了起来。
那团火在阳光下闪着奇异的光芒,像是一团七彩琉璃,慢悠悠的飘向那截白骨。
韩长暮双眼一亮,正视了一眼包骋,笑着低语:“看来他不是信口雌黄,而是果真有几分真本事。”
那团火光离白骨越来越近,刚触碰到白骨,就闪动了一下,飞快的没入其中。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火光没入白骨的一瞬间,韩长暮觉得那截白骨晃动了两下,就像是要活过来一样。
他眨了眨眼,再去看时,那白骨依旧静静的横在地上,没有半点不妥。
就在火光完全钻进白骨后,姚杳的手臂突然疼了一下,转瞬即逝,像是被火燎了,**辣的疼。
她撩起衣袖,手臂上光洁如昔,并没有任何红肿,她按了按方才热痛的地方,也没有半点不适,她摇了摇头,怕是这些日子没睡好,恍惚的厉害。
一见火光顺畅的没入白骨,包骋暗自松了口气,他看着镇定,其实心里虚的厉害,今日用的这术法,是他刚学的,并没有真正用过,并不是他不够勤奋,而是没有那么多死人让他验。
这术法最难的就是让符箓
和白骨完全融合,一个不慎就会毁了白骨,顺带让施法之人遭了反噬。
不过眼下看来,他还是很有天资的,头一回实操就成功了。
想到这,他洋洋得意的挑唇一笑,咒语念得流畅,声音也更大了些。
白骨就在众目睽睽之下起了变化。
白森森的锁骨上突然就多了一线线的血丝,血丝像是活物,在白骨上来回游弋。
这处院子本来就阴冷之气甚重,在锁骨发生变化的同时,院子上空的层云聚拢而来,浓云乌沉沉的,隐约有墨色在云层深处飞卷。
晴好的碧空陡然就阴了,一场磅礴雨意在云层中酝酿。
韩长暮抬头望天,心中凛然,看来这骨头果然有问题,竟能引发异象。
不光是韩长暮心生讶异,在场的几人也是惊讶不已。
姚杳望着包骋,想到他说他来此间不过三年,三年就有这样的本事了,那三十年以后会是啥样。
就在这几人惊讶不已的时候,包骋已经后悔不迭了,他可没料到用这个术法会如此耗费精力,他现在已经力竭了,站不住了。
他后悔方才午食吃的太少了。
不过,好在快结束了。
他擦了一把汗,挺直脊背,继续念咒,声音已经开始有些打颤了。
一阵阵阴风掠地刮过,飞卷着往白骨狂涌过去,地上的沙石尘土也被掀了起来,滴溜溜的滚动着。
姚杳眯了眯眼,这股妖风来势汹汹,看来这骨头里的事儿不小。
包骋口中的咒语终于停了下来,他身子一晃,险些栽倒。
姚杳见状,赶忙过去扶住他,戏谑笑道:“可以啊你,才三年你就有这么大的本事了,这要是三十年,你还不得起飞啊。”
包骋结印结的手指头都快抽筋儿了,一边揉手一边叹气:“三十年,还起飞,三十年我老的都不能看了。”
姚杳啧啧舌,笑了。
风渐渐停息下来,那根莹白锁骨已经完全变了模样。
韩长暮几人纷纷冲了过去。
姚杳不甘落后,也跟着冲了过去。
包骋没有防备扶着他的姚杳会松手,便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滚了一身的灰,他拍着大腿刚准备开嚎,就听到一声惊呼。
“这,这,这骨头怎么红了。”这把声音错愕惊诧,听起来是一口咬到了舌头,忍着痛说出来的。
他也顾不得嚎了,一个骨碌爬起来,冲到阵法中。
此时层云已经散开,碧空重新放晴,阳光比方才更加明亮照眼,洋洋洒洒的落在那根锁骨上。
锁骨莹白不再,通体鲜红,像是被血浸染透了,阳光一照,隐隐有红光闪动。
韩长暮一把揪过包骋,指着变了模样的锁骨,惊骇不已:“包公子,这,这是怎么回事。”
包骋被韩长暮揪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了,咳咳几声道:“少使大人,你再这么揪下去,我就憋死了,还说什么说。”
韩长暮松开了手,透
了口气:“快说。”
包骋就没见过这么别扭的人,明明对他已经生出了如黄河水一般的崇敬之心,却偏要装出一脸冷淡,别别扭扭的不肯承认。
他抻了抻被韩长暮揪皱了衣领子,咳嗽两声清了清嗓,故作沉痛的开口道:“如此看来,这个倒霉蛋的确是死于邪术。”他点着那根邪红的锁骨,啧了啧舌:“这人是中了蛊术,一身的鲜血全都被蛊虫拘在了这根骨头里,随后被蛊虫吞噬掉了,才会呈现出一种血尽而亡的状态,但从外头却又看不出出血的伤口。”
韩长暮紧皱眉头,疑惑不解的问道:“那,蛊虫呢,蛊虫去哪了。”
包骋呃了一声,干干道:“这个,蛊虫被蛊母吃了啊。”
“是吗?”韩长暮定睛望住包骋,淡漠问:“当真?”
包骋退了一步,当然不能当真了,这蛊虫又不是他养的,他也不是蛊虫肚子里的蛔虫,他怎么知道蛊虫去哪了。
他磕磕巴巴的又挤出一句:“也,有可能,是,跑了,死了。”
日光洋洋洒洒的,韩长暮逆光而立,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凭空有几分肃杀,他喃喃道:“养蛊虫是为了什么?”
“祭炼蛊母啊。”包骋抠着手指头,心不在焉的应了一声,话音犹在,他就双眼一亮,突然神魂归位,尖着嗓子喊道:“对,祭炼蛊母。”他一把抓住韩长暮的手,急切而惊恐的喊起来:“韩大人,快,快,若这蛊虫没有回到养蛊之人的手里,就要尽快找到蛊虫的下一个寄居之人,不然,不然还会有人这样死。”
韩长暮也明白了过来,脸色骤变,反手抓住包骋:“那你先说,中了这蛊虫的人,是个什么症状。”
“症状,症状,症状。”包骋慌了神,在原地不停的打转,一把一把的抓着头发,把发髻也抓散了。
韩长暮安抚似的扣住包骋的肩头,沉稳有力道:“包骋,你别慌,你慢慢想,别慌,想一想袁门主是怎么跟你讲的。”
姚杳也走过来,轻声细语道:“这虫子吸血,那中了蛊虫的人,多少会慢慢的有点虚弱吧。”
包骋突然抬头,双眼亮晶晶的,像是掬满了星芒晨光,不假思索的开口:“我虽不知道这究竟是什么蛊虫,但是,中蛊之人浑身的气血都向蛊虫寄居之处狂涌,导致别的地方都虚弱无力,疼痛异常,且一段时间后,中蛊之人的皮肤
韩长暮沉沉点头:“那,什么样的人才会接触到宋怀德中的蛊虫。”
包骋凝神片刻道:“身上有伤口,同时接触到了宋怀德的鲜血,还有,他的妻妾也是最有可能的中蛊之人。”
站在这里的人都是聪明人,话不用说的太明白,只是语焉不详的一句,众人都已经想明白了,没有人多问一句为何。
有了追查的方向,韩长暮转头对何振福吩咐道:“何总旗,你听明白,去查吧。”
何振福应声称是,他知道事情紧急,一刻不敢耽误的召集内卫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