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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上午。
永定门检查点。
出城的人们排成了长队。
宪兵司令部虽然没有直接关闭城门,但要求出城检查点严格排查所有出城人员,一但发现手上有枪茧丶言谈举止有异常丶户口证明或者良民证有问题的,通通拘捕。
这个方法还真管用,一上午又抓了三四个想要混出城去的行动队员。
毛万里坐在一架马车上,穿着厚厚的棉袍,不时咳嗽两声,两手揣在袖筒里,不时焦急的看看队伍。
终於轮到他,宪兵把马车上上下下翻了一个遍,又让毛万里伸出双手仔细检查。
“证件!”
毛万里点头哈腰,掏出户籍证明跟良民证,“太君,太君,我是济世堂药铺的掌柜,这次出城,是要到安国去办药,办药,就是买药滴干活。”
宪兵呵斥一声,“你是反抗分子!”
毛万里两腿一软,直接跪下来,面带惶恐,两手抱拳不断告饶,“太君,太君!我是大大滴良民啊!皇军入城的时候,我还送过药品,慰问过伤兵,我就是个卖药治病的,绝不是什麽反抗分子!”
宪兵哈哈大笑,把他拽起来,旁边跑过来一个巡警,宪兵们人手不够,从京师警察厅调了一些人帮着在城门口检查。
“呦,吴掌柜,这是出城啊?”
“吴掌柜”彷佛抓住了救命的稻草,“军爷,军爷,您给帮忙说说,我一个开药铺的,哪是什麽反抗分子啊!”
巡警给宪兵陪着笑,“太君,这的确是个良民,你看看他那双手,整天给人号脉,软绵绵跟娘们儿似的,哪像个反抗分子的手啊!”
宪兵一看他那怂样,挥挥手让他走了。
毛万里就这样出了城。
直到城墙快消失在视野里,毛万里才回头看了一眼。
焦振国,我x你姥姥!
你把北平站害苦了!
原来焦振国的老仆给总部发报以後,总部大惊失色,现在就北平跟沪上是获取情报的最前沿,沪上那边让鬼子打的抬不起头来,今天这个被捕,明天那个被抓,不管是情报能力还是行动能力,都大受影响,基本上处於半瘫痪状态。
现如今要是北平站再让人一网打尽,那还组建什麽军统局,大伙儿都回家抱孩子去吧。
戴老板紧急命令,北平站的高层全部撤离,一部分去津门,一部分去保城,观望一段时间再回城,电讯处直接静默,不收不发,所有电台都进行转移,所有行动队成员马上离开安全据点,自行出城或另寻安全地点躲避。
一通操作下来,总算保住了北平站的架构没被摧毁,但因为信息传递的效率问题,还是有不少行动队员被抓了。
好在各层级之间都做了隔离,毛万里等人又都跑路。
即便如此,北平站这一回也是伤筋动骨了。
毛万里心里那个恨啊!
老子还指望着在北平做出成绩,以後扛上将星呢!
早知道会这样,前段时间就应该直接把焦振国抓起来内部审查!
........
抓捕行动持续了好几天,林泽不时带队出去抓人,司令部後面的临时监狱都快装满了。
不过抓来的人数要远远大於行动队队员的人数,不用说,这帮鬼子到後面肯定是收不住手了,跟这事儿沾点边的,有敲诈价值的,能抓的都抓来了。
不用说,北平的生意人这回又得出出血了。
今年公历的三月三号是农历二月二,龙抬头的这一天,林泽总算结束了这次“公干”。
打电话让钮三儿来把自己接走。
一上车,钮三儿就说,“爷,您不知道,署里的电话都快让打烂了,都是找您的。”
“找我干什麽?”
“捞人啊,司令部这回抓了不少人,大伙儿只能八仙过海各显神通了,我都说了您不在,公干去了,他们还不依不饶的。”
“都知道司令部的监狱不是人待的地方,不过这次是大事儿,别管抓没抓错人,我可没那个本事捞出来,後面再有电话,你就都挡了,就说我执行任务,跟外面联系不上。”
街上到处都是剃头摊子,大人小孩儿都在这一天剃头。
钮三儿说道:“爷,我找了个理发师傅,常在交民巷的,手艺好得很,他在署里等着呢,咱们先过去还是先回家?”
嗯,钮三儿成长了不少。
“先去署里吧,是该理理发了。”
到署里让老师傅理了发,然後一边吃着钮三儿买来的炒糖豆,一边签着这些天落下的文件。
这时候电话响了,林泽看了看钮三儿,钮三儿会意,过来接。
“喂?奥!”
听那边说了两句,钮三儿连忙把话筒递过来,小声道:“不是捞人的,是高厅长。”
林泽接过电话,“厅长,什麽吩咐?”
“生民啊!我听斋藤说你们忙完了,赶紧给你打电话,今天二月二,咱们找个地方吃春饼,喝两杯啊!”
北平习俗,二月二除了吃糖豆,还要吃春饼,没钱的卷豆芽菜,有钱的卷酱肘子。
“厅长,我有日子没回家了,容我先回家一趟,咱们晚上一起吃,怎麽样?”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你先回家好好歇歇,洗洗澡,晚上咱们堂子菜,吴县的小娘子亲手给咱们卷春饼,哈哈!”
放下电话,林泽心里暗笑,老高的心态很有意思,找自己岂止是吃春饼那麽简单。
他那是要打听打听这次大行动的情况,人总是患得患失的,以前司令部老是找他办差,他嫌又累又危险,现在司令部不找他了,他又有点失落感,还忍不住乱猜,是不是上边对我有什麽意见?
唰唰签完了剩下的文件,林泽本想拿上剩下的糖豆带家里去,没想到钮三儿早准备好了,还是两份儿。
到了家,兮月跟若雪自然是惊喜的扑上来,先是高兴的又搂又抱,然後就开始掉眼泪。
“哎,龙抬头啊,不能哭,不吉利。”
兮月破涕为笑,“甭管我们什麽时候哭,爷都说不吉利。”
林泽把炒糖豆递给她们,“饿了,大中午的,还没吃上饭呢。”
平日里他不在家,姐妹俩都是随便对付两口,这时候一听林泽饿了,兮月赶紧让妹妹先去烧火,自己则飞速到巷子口二荤铺买菜,打算给林泽做顿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