压的这几十船货物。这些货物是被海军强国的主力旗舰护送着一路南下,安全系数本来相当之高,所以赔率也开得非常之高昂。但现在嘛……
“遵照世子的吩咐,投了五千两银子进去。”儒望笑逐颜开:“扣除手续费之后,净赚五万五千两。我立刻就为世子准备银票,钱绝对没有问题。”
儒望替世子往来奔走,这一回不过是派人投个注就能净赚三五千白银,当然是眉开眼笑,颇为喜悦。蚊子再小也是肉,更何况这种毫不费力的油水呢?
当然,对于穆国公世子来说,这确实就是并不怎么显眼的小钱了。以一博百的战争游戏已经玩惯了,怎么会瞧得上这区区十一倍的收益呢?所以,世子并无动容,只是微微而笑。
“可惜,可惜。保险上能够压的金额是有上限的。否则重金投入之后赚一笔大的,岂不是好?”他曼声道:“投入的资金越大,银行能抽取的手续费也就越高嘛。这样的生意,为什么不做一做呢?”
“那是因为南洋市场有一定的门槛。”儒望恭声回答:“为了保证大客户的体验,巨额资金的出入必须要经过严格的审核。这也是我们银行的经验之谈。”
世子轻描淡写的看了他一眼,神色不变。相比于小打小闹的搞一点赌博,穆祺原本打算的是在葡萄牙的金融资产上做手脚。葡萄牙舰队几近全军覆没,国债及有关股票的价格必然暴跌,如果能算准趋势加个几十倍的杠杆,轻而易举就能翻出几十万乃至近百万的银子,顺带着送不知多少投机商上天台。可惜,虽然一切手腕都筹谋完毕,儒望却在咨询中明确告知,大安现在还没有投资欧洲国债的资格,资金流动也面临相当的困难;相关计划被迫搁浅,才不得不退而求其次。
但现在……
“……现在,”世子平平道:“我们有这个资格跨过门槛了吗?”
“当然有了。”儒望微微俯身,以此表示对新玩家绝对的尊敬,完全的服从:“从葡萄牙舰队覆灭、《上虞条约》签订的那一刻开始,您就有这个资格了。”
“舰队覆灭?我还以为你们只看钱呢。”
“您说笑了。”儒望镇定道:“在茫茫大海之上,纯粹的金钱又能算得了什么?天竺暹罗和缅甸都很富裕,但谁会让它们上桌子呢?”
金钱依附于暴力而存在。在大航海时代,这就是主宰一切商业贸易的绝对法则。弱肉强食的规律血淋淋赤·裸裸绝无掩饰,左右着这个时代一切组织的选择。如果说在上虞海战之前,中国还不过是一头庞大而肥壮的绵羊,群狼虎视眈眈磨牙吮血,瓜分的欲望永无休止;那么火箭惊艳亮相之后,就绝没有列强敢于擅自撄触这锋利的爪牙。暴力带来的不只有胜利还有尊重,从此,一切位于南洋的贸易都绝不能不考虑中国的意见,所有的组织都必须向它敞开大门,聆听它的需求,尊重它的利益,顾忌它的颜面,恭敬的迎候这新生的豪客。
简单来说,打出这一拳之后,大安终于有资格上桌点菜了。
“所以,我行将对贵国开放一切金融服务。双方的合作不再受任何限制。”儒望毕恭毕敬,语气不敢稍有疏忽:“既然贵国已经有能力捍卫自己的利益,那么银行也将为贵国的利益服务,竭尽全力的扩张权益。”
逢迎强权而欺凌弱小,国际资本果然是这样残酷的东西呢。
当然,作为新生的强权,感叹这样的事情似乎有些过于矫情了。所以世子只是稍稍一默,随即出声:
“既然如此,麻烦先生将各国国债的详细编撰成册,我有空仔细看看。此外,我也有一些私人的事务,要麻烦先生。”
“世子请讲。”
“我投注的这五千两白银中,有闫东楼闫小阁老的五百两。”世子道:“如今侥幸获利,当然应该回报股东。麻烦你从这五万五千两中抽五千两出来,悄悄送到闫小阁老的钱庄。其余的我还有用。”
儒望这种大海商与京中豪门都有往来,当然知道闫东楼私下隐匿银钱的小仓库;但骤然闻听此言,亦觉吃惊:
“世子何必动用这笔钱……”
横竖几千上万两的出入而已,直接在上虞条约中报销了不可以吗?干嘛辛辛苦苦的绕圈子?
“上虞的赔款是公款。要是擅自动公款,有的人恐怕要跳到天上去。”世子道:“公是公私是私,一场胜战打下来,国家得利皇上得利,中间出钱的人当然也要沾一点收益,这事情才好办得下去。”
公是公私是私,国库的收益不等于官员的收益;这就是当今大安政治的妙诀。不过,大安官场现在到底没有糜烂到给钱也不办事的地步,他们勉强腾挪翻转,总还是有一点做事的空间。
“只有上下都喂饱了,这事情才能办得下去么。”世子自顾自的叹气:“要是哪里没有敷衍到,恐怕风浪就又要起来啦。”
第91章货币
大概是在上虞连轴转忙得是在太久,直到将战舰一一检阅完毕之后,穆祺才有心思检查这新一波偏差值刷出来的历史回响,然后毫不意外的红温了:
——真正是混账东西,一个外国人怎么还这么喜欢写日记?!
可以说,儒望这过剩的表达欲完全破坏了穆祺的计划。这几天他忙上忙下四处打点,就是要有意封锁上虞的风声,试图将历史扭曲为自己喜欢的样子——一个无辜、天真而柔弱的勋贵子弟,在茫然与恍惚中被推入强敌环伺弱肉强食的战场,国家危难匹夫有责,天下动荡之际不得奋起反击,并在诸多忠臣义士贤者高人的助力下挫败了龌蹉的野心,获取辉煌的胜利——多么热血积极的王道剧本!多么经典高明而永不过时的戏剧结构!多么回环曲折而引人入胜的编排!
——当然,这种安排与真正的事实相差得可能有那么一点远。但穆祺对此早有规划。上虞事件其实保密程度相当之高,无论开战前后他都是闭门谢客不见外人,散播出去的信息其实极为稀少,只有寥寥可数的几位自己人能够参与到核心决策之中。而这些人中,无论海刚峰还是戚元靖,人品都完全可以信赖,绝不会泄漏关键的情报。这样一来,可以流传到后世的史料就基本全掌握在了穆国公世子手里。只要春秋笔法稍作修饰,那还不是想造什么人设就造什么人设?从文献到物证全是穆祺的手笔,就算后世的历史学家抠破头皮,也休想还原出什么真相。
一切都计划得这么完美、这么妥帖……直到他遇到了这该死的、表达欲过剩到无法自控的大嘴巴西洋人!
——做生意就做生意,好好的资本家金融家吸血鬼路灯耗材,就怎么管不住你那张破嘴呢?
而最要命的是,就算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