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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42

作者:三傻二疯字数:2370更新:2024-10-05 18:26

候,只要没有违背大的原则,又何必苦苦苛责,上纲上线呢?”

闻听此言,闫东楼脸色大变,刹那间几乎痛苦扭曲,不能自已——他知道穆国公世子不懂朝堂交锋,但万万没料到居然能菜到如此地步!什么“总有疏忽的时候”?这不就是亲口承认自己犯下了错误么?自己已经承认,还能怎么辩解?!

一言丧邦,一言丧邦,仅仅这一句话,他们便算是一败涂地了!

柳学士愣了一愣,表情都微有空白,仿佛是不相信胜利来得如此之突然。但片刻之后他笑容更盛,毫不留情的给对手敲上了最后的钉子:

“世子所言,我不敢苟同!但凡涉及君上,便没有小事,只有大事。什么叫‘疏忽’,为何早不疏忽、晚不疏忽,偏偏在圣上的事情上疏忽?此居心诚不可问。如果这都可以放过,那我亦不敢多言了!”

说到此处,他正气凌然,还向御座上躬身一拜,表达自己忠君的一片拳拳之心。而座位上的老道士面色晦暗,眼神狠戾,似乎也被穆国公世子的话语激怒,即将下最后的判决了。

眼见形势恶劣之至,世子的神色却依旧毫无变动。他平平开口:

“学士当真这么想?”

柳学士看了他一眼,忽然记起穆国公世子的某些传闻。于是悄悄往侍卫处挪动一步,才毅然开口:

“那是自然。只要一心忠爱圣上,实心办事,哪里会有什么疏忽?”

穆祺叹了口气。

“好吧……我听说学士是国史馆编修,负责订正校阅过往的史料。”他静静道:“恰好,在下读国史馆编修的《元史》时有一处不解,想要请教学士——官修《元史》中记载末帝十五年的形势,说丞相统兵剿贼,什么‘至高邮,连战皆捷。匪兵大败。’,又有什么“贼僧于江南肆为逆恶”……这说的是哪一段情形呐?”

柳学士呵了一声,最后一丝警惕也放了下来。他还以为穆国公世子私下有高手支招,试图在礼法伦理上找他的麻烦呢。如今只提一句蒙元史,和贻笑大方有什么区别?翰林学士学富五车,这样的史实简直是随口就来:

“高祖兴于微末,提三尺剑而取天下。元末帝十五年时,我高祖皇帝起于江南,恰恰虎踞于高邮一带……”

一语未毕,柳学士忽的噎住了。

——不仅仅他噎住了,全场上百个重臣侍卫学士太监,乃至于盘坐高处的飞玄真君,都在同一刻噎住了。

高祖在元末帝十五年时恰恰驻守江南高邮,那《元史》中被官兵进剿的那个“匪兵”、祸乱江南的那个“贼僧”,该不会,难道说,莫不成,指的就是——高祖皇帝吧?

朝廷自己修订的《元史》,居然将本朝高祖称为“贼僧”、“匪”……这他妈该算个什么性质啊?

没有人知道,也没有人敢知道,在那恐怖的一分钟里,诺大凉台上只有可怕而沉重的寂静,连呼吸之声都听不到半点。众人表情空白,只是呆呆的望着中间木棍一样僵立的柳学士。

不……不可能吧?

如此寂静片刻,高台上终于响起了一声尖利的暴吼:

“——蠢货,忘八,白痴!再在这里迟疑发呆,朕便诛灭你们九族!去取快马,去取勘合,立刻把元史给朕带过来!”

 ·

等候《元史》的三刻钟,大概是在场重臣人生中最痛苦的三刻钟。飞玄真君是盘坐在上一脸铁青,太监侍卫是低头缩肩一声不吭,站在下首的学士们则是战战兢兢汗出如浆,同时穷尽此生所有的智慧脑力,拼命回忆自己曾修订过的《元史》内容。

——然后他们就悲哀的发现,自己居然一个字也记不起来了!

这其实也不能怪翰林学士们。《元史》是在高皇帝时下令编撰的,为了彰显正统打击蒙古,进度快得飞上天去,区区一年半就修完了九十年统共二百一十卷的历史。但萝卜快了不洗泥,很多内容干脆就是原始档案生吞活剥,甚至编者中搞不好还有蒙元余孽;成书中夹杂私货错漏,那简直再正常不过了。

按理说编撰之后,历代学士还要按时修订,但蒙元已灭,谁又会苦苦追究前朝?更不用说《元史》质量低劣、诘屈聱牙,到处都是什么“阿布里哥”、“八都鲁’、‘铁木尔’之类莫名其妙的名字,又常常有什么“气力里”、“也么呵”之类狗屁不通的白话。皇帝既懒得看,翰林院也懒得修;除了按时点卯记个数,基本就是丢在仓库吃灰而已。

所以这天杀的“贼”字,便悄无声息混了进来,还安然无恙呆了上百年!

奶奶的,你这可是害苦了我们呀!

翰林学士们摇摇欲坠,在心中拼命唾骂摸鱼的前辈,同时卖力期盼,希望这只是世子不学无术,一时看错了文字,而不是天上真多了这么一个可以把所有人坑进去的窟窿!

至于柳学士么……大概已经很难认为他还保有意识了;虽然真相不明,一时没有人动他,但柳学士木立原地,已经是连脑门都不再闪亮了。

这三刻钟过得很快,大汗淋漓的侍卫从马上翻身而下,狂奔着爬上高台,双手捧上了一匣厚书。皇帝一把夺过,仅仅翻阅数页,便猛然暴起,将数斤厚书兜头砸下:

“你修了他妈个头的史!”

第24章甩锅

厚书破空而出,琉璃蛋应声倒地,一动不动,似乎是被痛击靶心,瞬间丧失了神志。御座与凉台间少说也有两三丈远,飞玄真君能一击中的破甲伤人(官帽也是甲!),果然是修炼有成臂力大增,迥非常人可及——不过现在也没有人敢称颂陛下神力,只能潜身缩首木立原地,听皇帝拍着御座破口大骂,用一口湖北土话把琉璃蛋喷得全家升天。骂完之后还不解气,又对锦衣卫暴怒吼叫:

“拖出去,用心打!”

翰林学士号称储相,哪怕一辈子混吃等死熬资历,基本也能混个封疆大吏退休。这样的人物声望非凡,皇帝一般也不会动粗。但现在老登破防得暴跳如雷,亲自动手锤人,下面一群重臣却是安静如鸡,连个敢求情的都没有。

——废话,指着皇帝的祖宗骂贼僧,天下还有比这更迅速、更缺德的找死办法么?

大哥,你比方孝孺还要勇猛啊!

说实话,国朝言路松弛御下宽和(实际就是管不动也懒得管),文人谣言是满天乱飞;虽然不至于指着鼻子詈骂皇室,但暗戳戳阴阳朝廷的潮流是此起彼伏,难以清理;并给历代先皇编排出了难以想象的段子,挖掘出的隐秘深刻影响了历史的形象——别的不说,高皇帝早年乞食的过往,高皇后“马大脚”的名声,又是怎么流布四海的?总不成高皇帝还到处宣扬爱妻的鞋子尺码吧?

历代皇帝未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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