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侮的霸道脾性;但无奈天书透露的消息实在是太打动人心。现在宫观要修,青词的金箔不能断,还要四处派人盯着兵解的消息,哪一项不是花钱如流水?
横竖朝贡这种事情上,闫党捞多少都不要紧。历代只听说种田的人造反,哪里有外邦的蛮夷翻了天?再说,只要闫分宜还想进步,那一两银子的利润,总该给自己、给国库分个八钱九钱。有了这八钱九钱,他也不是不可以忍一忍……
想到此处,飞玄真君长长吐出一口气:
“准奏。”
眼见闫分宜喜形于色,他却又不觉心中微微一动:朝贡的利润要真是如此丰厚,叫闫党一手遮天了也不好,总该安排些人进去搅一搅。
“接待外藩是大事,就让各家勋贵的子弟随行学一学吧。”他淡然道:“见些市面,也有好处。”
优待勋贵是国朝惯例,众人一齐下拜,口呼万岁,当即变通过了真君的决议。而刚刚还在激情输入,猛烈吃瓜的穆祺则一脸懵逼: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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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勋贵子弟中铁杆的铁杆,老道士不可动摇的基本盘,只要穆祺还没有疯到脱下裤子给老登来一泡大的,那无论什么活动都不可能不给穆国公世子安排一份差事。穆祺目瞪口呆,只能愣愣的听着李再芳宣读名单,毫无意外的又给自己加了工作量。
怎么吃着吃着瓜,还能殃及池鱼呢?
老道士当一声再敲响铜磬,宣布散会。各位重臣行礼已毕,无声退出。闫阁老是一脑子雾水,搞不懂许少湖是发了什么瘟居然翼赞自己,思索着要回去琢磨他个三天三夜,誓要看出清流的诡计。而诡计多端的许阁老则走路发飘,手中依旧牢牢攥住昨日从□□里掏出来的书册,满脑子都是不容于圣人的怪力乱神,三观崩裂的余波,压根没有在意政敌的眼神。
……要不是还有一丝理智尚存,他几乎都想冲进屏风向陛下框框磕大头,发自真心的叩问飞玄真君:
您老一天装神弄鬼,不会修的是个真的吧?
这世上难道还真有什么怪力乱神么?
将来您老修仙,能不能带契老臣一二啊?
许少湖终于下定决心,要回去翻出飞玄真君清妙帝君皇帝陛下这数十年编纂的所有青词与文书,好好的、认真的,体会一遍。
以现在的局势看,道爷说不定还真能修成呢。
至于穆祺……穆祺则惆怅的走出西苑,一边走还一边琢磨新工作的工作量。但在宫城外绕了不到两圈,他就被人迎面接住了:
“见过世子!”
满身绫罗的胖子笑嘻嘻窜了出来,朝着穆祺拱手作揖,态度极为亲热:“世子近日可好?穆国公老大人可好?小子近来多事,竟没有到府上问安,真是该死!”
穆祺定睛一看,不觉愣了一愣。就算他再深居简出不合群,也绝不会认错这一张名满京城的胖脸,于是也拱手回礼:
“多谢小阁老挂念,在下家中一切都好……小阁老是奉闫阁老之命来的么?”
寒暄之时,穆祺不动声色,向旁边移了一步。虽然小阁老的种种传言很像黄谣,但考虑到此人做派,却是没法子掉以轻心。
看到穆国公世子态度温和,闫东楼更觉喜悦。近日西苑议事,他早早就在宫外等候,买通了太监通传消息。等听完飞玄真君口谕,立刻就知道自己谋划的关键——许少湖既已退让,礼部与工部的其余官吏肯定不敢坏闫党的大事;唯一需要摆平的,只有皇帝临时塞进来的勋贵子弟。
勋贵中以穆国公府最为显要,只要笼络了穆国公世子,闫家的筹谋便算是成了大半。小阁老能屈能伸,干脆跑到西苑当街拦人,谦辞卑礼,情谊殷殷,还主动替穆祺牵马执缰,不胜体贴之至。
待到双方渐渐熟络了,小阁老才试探着开口:“兄弟我刚刚接了圣上的旨意,在宫墙外自己琢磨出了个主意。圣上要节俭治国,咱们自然该仰体天心。只是由奢入俭不容易,银子太少实在难办,所幸兄弟认得几个公忠体国的商贾,愿意替朝廷分忧……”
他唠唠叨叨的解释了半日,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很明确:按往年的规制算,招待一次外藩使者的银子少说在两三万两;按高祖定下的规矩算,却最多只能花五百两。这四五百倍的差距神仙也弥补不了,更没有哪个官吏敢自掏腰包填坑。但小阁老独运匠心,居然找来了自己在工部打灰时结识过的豪商,将使者来访的行程分批承包了下去,由他们用自家的货物与仆役来供应需索。
整套逻辑讲得很复杂,但穆祺一听就懂了——这不就是重大活动赞助商么?
能在国家招待使者的活动露脸,那是多大的品牌效应?只要有一点脑子的商人,都愿意替朝廷分忧么!小阁老捞钱的本事,果然是独步古今,名不虚传,超前五百年的眼光。
当然,在礼部诸位堂官看来,这大抵是铜臭入骨,亵渎斯文,君子所不忍为。但穆祺是难道是要脸不要钱的人么?他迅速表示了态度:
“小阁老聪颖绝伦,我自愧弗如。这样的好谋划,我坚决赞同!”
闫东楼大喜过望,万没有料到说服竟是如此容易,大有知音之感;心想京中评价穆国公世子“不可理喻”,看来也是人云亦云,绝不可信。喜悦之下,他干脆给这位同心同德的知音交了底:
“世子谬赞,兄弟不敢承受。只是这样的事情也不算容易。兄弟还有些难处,不得不请世子的示下。”
“小阁老请讲。”
闫东楼叹了口气:“真正是夷狄之有君,不如诸夏之无也!那些外邦的蛮夷不体谅朝廷的难处,各个都是刁钻古怪。明明给他们都预备妥帖了,但这些使者下榻后眼见仆役洒扫都换了人,居然在驿馆大闹不休,非得换回来不可。尤其是其中混杂的一二倭人,叫唤得尤其厉害。当真是难以理喻!”
穆祺喔了一声,当即了悟——他未必懂外交上的细枝末节,却太明白本朝这些藩属国的做派了。所谓客随主便,外人凭什么要挑剔驿馆的杂役?无非是使者往来已久,广使银钱,已经在下人中安插上了眼线亲信,轻易不能动摇罢了。
这样的惯例牢不可破,礼部却素来纵容。可承平之时还好,真要国朝有个三长两短,这些眼线无疑就是莫大的祸患。日后倭寇之祸,沿海涂炭之惨,恐怕就源自于此!
麻麻的,这下不得不狠狠支持小阁老了!
第14章计划
心意已定,穆祺果断开口了:
“东楼兄这么信得过在下,在下就和你交个底,管教东楼兄放心。”
听到世子称呼得如此亲密,小阁老眉开眼笑,连连请世子指教。
“东楼兄不知,我在西苑当值,听到陛下亲口下谕,说的是明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