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静娴看着雷劫落下,整座道魔峰彻底被夷为平地,眼眶中已然布满血丝。可看到天幕之中,一座巍峨天门显现,其中衍生出一道雪丝拂尘,将苏申义的神魂紧紧包裹,规避了雷劫波及。苏静娴瞳孔颤抖,声音也在颤抖。“那是……有人在牵引申义飞升?”张瓷微微一笑,嘴里说出极其大逆不道的赞誉言语。“道祖还是道祖,对得起这个称呼,出手之时,非同凡响,没算辱没我这徒儿的名声。”苏静娴侧目看了张瓷一眼,带有感激,也带有无语。最为激动的,还是钟灵秀。“张天师,这是不是说,我和申义还有夫妻团聚的机会!”张瓷点头道:“那是自然,但期间怕是要经历些许磨砺,正如你从蛟龙化真龙需要一个过程。”万幸!此时此刻,钟灵秀心头只有这个字眼。苏静娴仍是止不住眼眶泪水。一次次的峰回路转,一次次的惊惊动魄,一次次的柳暗花明。这也并非是天意所致。皆是沈玉泽种下的因,才能结出这般果来。如果没有他,苏家会被一直算计,永远都逃不脱宿命二字。道祖要感激,但最应该感激的,还是自己的夫君。等回到天师府时,苏静娴看到沈玉泽已经站在祖师堂中,面前则是张灵霄的金身像。像前炉鼎之中,还有已经点燃的三根香火。“夫君……”苏静娴轻轻呼喊了一声。沈玉泽转身时,便扑来一团柔软香风。事已至此,夫妻俩都是心知肚明。沈玉泽只是轻声问道:“如果申义在此事上真到了无可挽回的地步,你会怪我最初把他推在最前头吗?”苏静娴没有犹豫,在男人怀里轻轻摇了摇头。凡事皆得分清,武道变革,是沈玉泽主导,苏申义推动的大局势,但究其根本是源自于苏家历代人积攒的成果。哪怕苏申义真的粉身碎骨,又怎能责怪夫君,只能证明苏家的宿命始终难以摆脱。可恰恰是因为夫君,苏家才破除了宿命之论。苏静娴也很清楚。若无先前夫君掠向天外天的那道剑光,白玉京中的三教祖师就不会出手,天外天也会得寸进尺。博弈就是如此,不断试探对手底线,不断拿出筹码争锋。如果一股脑地不计手段,那就是破绽百出的劣等赌徒。也正是因此,武道变革的大势已经无法阻止。苏申义以武神境跻身神照境,轰杀柳仲如。沈玉泽以伪神照杀飞升境虞莲花,一剑开天而去,便足可证明这条路子是正确的,也让世人清清楚楚的看见。武道变革,绝非是像某些人所说的那样吃饱了饭就砸锅。武道依然在,而武道变革,是一个求同存异的过程。要把这口锅给做的更大,能让更多的人从中吃上一口,也要让更多的人吃饱。这也是天外天和白玉京的某些人,要极力反对武道变革的原因。你们吃饱了,你们就不会仰望我们。你们不仰望我们。我们又如何继续从你们身上榨取一切可以榨取的资源?又如何把你们当做蝼蚁一样玩弄于股掌之间?傍晚时分,四人都上了天门峰,在道观中坐下。张瓷煮了一壶新茶。没过多久,热气腾腾,茶香四溢。“玉泽,序幕已然了结,你在此场序幕中大获全胜,天外天和白玉京的某些人现在也是气急败坏。”“如果你是他们,会怎么做?”张瓷手捻茶杯,红唇轻轻对茶水吹了吹气,但眼神却是微妙的很。沈玉泽脱口而出道:“气急败坏,自然会引导出一些过激举动,师姐是想说他们会又更加疯狂的报复?”“没错,大势头显然是阻止不了的,人族的潜质和底蕴会被武道变革逐渐发掘出来。”“他们对此,心知肚明。”“绝地天通迟早会被打破,白玉京也迟早会落地,届时天外天将不会是对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不可改变的事情。”“正所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是你导致的他们走投无路。”你死我活,就是这般。和白玉京真正的握手言和本就不可能,更别提天外天了。沈玉泽喝了口清茶,咧嘴一笑:“无他,仙来诛仙,魔来斩魔,这座人间,任何人都休想在我手中染指。”张瓷本想再说些什么。瞧见她那欲言又止的模样,沈玉泽问道:“师姐,你觉得有问题?”“问题倒是没有,以杀止争,最为干脆,也最为正确,但目光别放的那么有大局观。”张瓷这话,就让人有点云里雾里的了。沈玉泽瞬间会意。师姐是指,杀戮背后的纠葛。撕破脸皮,倾尽手段,是对白玉京和天外天两个整体而言,但却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纷杂关系。张瓷此刻也不避讳苏静娴就在这里,直接点明沈玉泽最不愿意去面对的问题。“真要斗到最后,周弱你又该如何处置?”“亦或者,身边的人,化友为敌,你又该如何处置?”“我已经说了,眼下是序幕了结的节点,苏申义是全始全终,你却是道阻且长!”说这些话时,张瓷眼眸里有着极为真切的担忧。此方天地人间,被掀起了万年未有之大变革,比天地还要重的因果,正在逐渐朝着沈玉泽倾轧而去。这与宿命无关,单纯就是因果论。沈玉泽如同喝酒般将杯中的温热茶水一饮而尽,快意一笑道:“今朝有酒今朝醉,我站在人族先贤的肩膀之上,即将触摸到仙魔神佛从未触及到的巅峰,万千因果尽加我身,道阻且长又能如何。”“天外天也好,白玉京也罢,还是什么乱七八糟的纠葛,我如果无法规避,那就只好承受咯。”“人嘛,活在世上总不能时时刻刻顺心如意,接得住就接得住,接不住就算球,执念太深,必入歧途。”严格来说,此次序幕,大云皇朝整体获利最大。沈玉泽本身也获得了一样东西。逍遥心境。